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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條又大又寬的河。

「先前來的時候,下官一直在想,黎垣當真是在這兒遇害的嗎?殺人者若要拋屍,為掩蓋行跡,往往會選擇就近處理。可這附近卻並沒有河流……現在下官才發現,這河在這山的背面,從下官方才上山的方向,是看不見的。」

「江大人是懷疑殺人者將黎垣屍體拋進了這條河中?」

「不錯。」江起聞道,「黎垣大老遠來此處,若殺人者是尾隨黎垣而來,一路上那麼多密林小道,為何偏偏選在此處動手?除非,黎垣來此處並不是為了禮佛,而是與那殺人者有約。碰頭之後,那人才痛下殺手。」

「……」

江起聞轉過頭來,打量著道:「殿下莫不是也知道黎垣來此赴約之事?」

「……」我道,「江大人,有時好奇心太重,不是什麼好事。」

江起聞垂下頭笑。

「下官明白了。殿下,請吧。」

我二人又接著下山,走著走著,我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若黎垣在會試之前就與我二哥勾結,那我在吳州與他所通書信,他是否也轉述給了我二哥?更甚至,我的那些密信,就握在我二哥手裡……

這信若到了太子或者父皇那裡,便是有造反奪位之嫌……怪不得段景昭能這麼放心與我合作,他捏著我的把柄,我又怎敢出賣他?

他若掉下去了,我又焉能只在岸上看著?

***

江起聞不敢細究此案,但黎垣的屍體才轉入大理寺沒多久,也不可能草草結案,如此又拖延了些時日。

某日,我正在府中練劍,一婢女上前通報,說有大理寺的人前來求見。我便收起劍,換了身衣裳去了前廳,發現來人卻並不是江起聞。

「見過晉王殿下。」那人躬身行完禮,從袖中掏出一塊用絲帕包著的物件,又當著我將那絲帕打開,「卑職奉江左少卿之命,特來還殿下私印。」

我二哥在翰林院果然有眼線,上回他來我這裡打探了情況,我雖然是答應他了,但是大理寺的案子內情不便跟外面的人說,所以案情結束一直都沒有給他傳過什麼信,倒是他傳了封信給我,說江起聞拿我的私印作抵,在文涵閣裡面調了許多昔年科舉的考卷。

他盯江起聞很緊,傳話給我,大概是想要跟我通氣,看此人會不會陽奉陰違,背地裡把我給賣了。

看起來他已信了我八成。

我自然說這些都是查案需要的,江起聞沒有出什麼岔子,免得他疑神疑鬼,多生出來不必要的動靜——反而耽誤結案。

我接過那印章放入懷中,留他喝茶,他卻推辭了,說還趕著回大理寺辦事。好幾日沒見著江起聞,也不知這案子如今是個什麼狀況,我便順道跟他一起去了大理寺。

江起聞辦案的地方我上回已經去過,此次是輕車熟路。門是半掩著的,我輕輕叩了兩下,沒聽得回應,將門一把推了開。

只見江起聞伏在案前,正著急整理著一沓卷宗,見我進來,趕緊放下卷宗,倒扣過來蓋住所有案卷,站起身行禮。

「見過晉王殿下。」

不知為何,他神情似乎有幾分慌亂。

「殿下怎麼來了?」

「自是來看看這案子處理得怎麼樣了。」

江起聞思忖一番,道:「柳文崖和高晟的罪名已定,其餘幾位參與的官員也都已認罪,自述曾收受高晟銀兩,幫他調換試卷。」

我惑道:「先前不是還審不出什麼嗎?」

江起聞遲疑道:「先前不肯說,是因為沒有確鑿證據,大理寺不敢對朝廷命官用刑,如今有了高晟的帳本……總之,坦白從寬,幾位大人都紛紛招了。」

我道:「如此看來,倒還算順利。」

江起聞沉聲道:「黎垣的屍首,已被東宮認領走了。仵作在高晟指甲之中發現了毒藥,證實他是服毒自盡。至於柳文崖……柳夫人來大理寺自首,說柳文崖那夜出門喝酒之前就跟她坦白了舞弊之事,因害怕事情敗露連累家人,遂才跳的湖。」

得,查來查去,竟然沒有一個兇手。

江起聞慨嘆道:「此事真是處理得乾淨。」

「江大人不必自責,此案能查到這種地步,全靠江大人一番熱忱,如今總算是要結案了。」

江起聞搖搖頭。

「尚未。」

「此話怎講?」

「雖是定了罪,但具體如何量刑,還要看皇上裁定。」江起聞語氣一頓,「幾位考官,包括柳文崖在內,均是我朝棟樑,柳文崖是主犯,其餘幾位是從犯,加之有朝中有多位官員為獄中的幾位考官求情,如何量刑,皇上仍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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