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走後,我從未想過我與他還會有再見的一日。也從未想過,再見時,會是這般景象。
他當時在柳府中那樣說,是不想與我再談論過去之事。我也不去觸他的逆鱗,既然他入朝為官,今後也大有相處的時日,不作重逢,只作初識,也是上天垂簾,慢慢來便是。
第38章
席間喝得差不多了, 我跟林承之講了遇刺一事。
聽完,林承之眉頭緊了緊,道:「過去這麼長時間, 再要追查取證就難了。殿下應當早點報給大理寺。」
我觀察他臉色, 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道:「林左少卿說得是, 只是當時本王覺得正逢景杉大喜之日, 便沒有聲張。」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 「這回本王親自參與追查了舞弊一案,親眼見識了柳尚書高晟等人之死, 一時心有戚戚,害怕那幕後之人也對本王下手。」
「殿下的意思是說……」
我死了能得到好處的人, 無非是我幾個兄弟,上回追查舞弊案, 又查到太子頭上, 他定然知道其中利害。
林承之道:「殿下想讓下官怎麼做?」
我心中暗喜,面上仍嚴肅道:「不若林左少卿先來本王府上看看那箭。」
林承之抬頭與我對視,面色平靜,一雙眼睛淨亮冷徹, 好像將我看了個透。
我心又不自覺提了上來, 一頭熱血涼了幾分,等待片刻後,卻聽他道:「既如此, 下官就走一趟吧。」
他說這話,好像做了極大的掙扎。神情像是不情願,又像是在愧疚, 可他何須對我愧疚?想必是不想跟我走近。
我唯一知他身份底細,他對我提防也是應當。
可我從沒想過跟他爭奪惜夢,也從未想要拿捏他把柄,只有待日子久些,他就應當明白我絕不會害他什麼……
飯畢,夜色已深,我與林承之一同到了晉王府。他先是去問當日那幾個轎夫和護衛。
那幾個人看向我,我遂道:「這位是大理寺的林左少卿,你幾人將那晚情況如實向他稟報即可。」
待那日的轎夫和護衛一一將情況說明,林承之對我道:「最有嫌疑的,應該是那晚一同參加了喜宴的賓客,知殿下你當日行蹤。既然無人見過行刺之人相貌,查起來便有些麻煩,殿下可否將那箭交予下官,待下官回去仔細看看。」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此案棘手,下官不敢向殿下作甚麼保證。」
我自然也不要他保證。
我道:「無妨。林左少卿公務繁忙,本王這事到底也過了好幾個月,不急這一時。」
林承之道:「多謝殿□□諒。」
引林承之回了房,我打開抽屜將箭給了他。
「這件事情不宜聲張,即便有蛛絲馬跡的指向,乃至查出來兇手,林左少卿也能只告知本王一人。」說完,我隱隱覺得有幾分刻意,再捏著眉心佯作擔心補充了句:「本王並不想將此事鬧大,只是想早做防範。」
林承之一雙眼睛清澈見底,似乎絲毫沒瞧出我的私心,道:「下官明白。」
這檔子事搞定,我在府上便時常作畫、讀書、烹茶、練字,撿起來從前風雅的愛好,只不知為何,總是心中惴惴,感覺忘記了什麼事。直到某日,康王府的管家來府上找我,讓我去救他們家王爺。
得,原來是忘了景杉的事。
宸妃那時跟我說什麼來著?叫我好生教訓一下吳筠羨。我心中沒將這當回事,宸妃沒有分寸,我卻不能去攪這一灘渾水,亂摻合別人家事——誰知會不會越摻合越亂?就這麼給忘了。
據何管家說,成婚之後景杉仍時常在外頭賭錢,有時輸得太多,還得叫人回府去取,恰好被吳筠羨看見一回,轉頭查了府上的帳,當即勒令他不需再去賭坊,更不許管家支錢給他。管家夾在中間難做,偷偷支了幾回錢,吳筠羨發現十分生氣,威脅要將他趕出府。
景杉沒法賭錢了,有時景杉那幫狐朋狗友——也包括賀櫟山在內,請客喝花酒,他便去湊湊熱鬧。哪知吳筠羨連這也不許,鬧騰了幾回,又讓他寫個什麼保證,景杉不肯,吳筠羨索性就將他關在府里了。
我既同情,又震驚,還有一些好奇。故下轎之後,先問了句:「你們家王爺到底輸了多少錢啊?」
何管家抽抽聲一停,伸出五根手指,壓低聲音道:「這個數。」
我道:「五百兩?」
何管家搖了搖頭。
我道:「五千兩?」
何管家遲疑了片刻。
我道:「五萬兩?!」
何管家將頭一點,我深吸了一口氣,稍定了定心神。走了兩步,我又有些疑惑,道:「你們康王府那麼多人,難道都幫著吳筠羨去了,還要本王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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