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捕風捉影的消息就讓我心裡一直想著,懷疑那個學生的鬼魂是不是還留在這裡。
後半夜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我卻還是沒有睡著。
門卻突然敲響了。
我沒有開,門外傳來一個聲,「是我。」
我開了門,祁桁倚在門框,「你果然沒有睡。」
「薛熠說的話,你不用往心上放……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唯恐天下不亂,你沒有去參與,他們就編排你。如果,如果你真的擔心,就來我房間睡吧。」他往我屋裡看了一眼,漆黑一團,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算命的說我八字硬 ,鬼都怕我。」
我於是笑了。
不是因為他說的話有趣,而是這種話竟然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後來每到打雷下雨,他都會敲門,問我要不要去他房間裡面睡,再到後來,我已經駕輕就熟,不用他發話,就抱著被子過去鳩占鵲巢。
借著月光,我將身子徹底轉過去,打量他。
「這許多人當中,林相可是其中一個。」
林承之沉默不語。
我抬腳繼續往外走,胸前掉落的碎葉就這樣自己掉了,連拂都不用拂。
「是本王自作多情,以為林相知道本王怕黑,特意出來相送。」
他繼續沉默不語。
直到走到大門,燈籠照亮門階,一切晦暗都已經無所遁形,他立在光中,才開口,「殿下。」
我回過身。
他看著我,喉頭動了動,手指輕輕蜷了一下,又松回去,最終,目光從我臉上挪開,聲音冷靜至極。
「天黑路遠,殿下慢行。」
***
自今晚的宴席之後,我回京的事情就漸漸傳開,第一個來我家中的是我二哥。
他來我家裡,熟稔地鑽進我的書房,等我。
我二哥勤政,可能是這個原因,總是起得很早,來我家裡的時候,我連早飯都沒有吃。飢腸轆轆,我去書房裡面找他。
「三弟,為兄已經打聽過了,派出去城外殺你的那一支人。」他彎著腰,房間裡沒有別人,卻依然壓低了聲音,「是聽了太子的命令。」
他說完,眼睛炯炯將我看著,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我怒將桌上的茶盞都掃倒。
噼里啪啦,熱水飛濺,茶杯茶壺一股腦兒全砸在地上,把段景昭驚了一下,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三弟,不要衝動!」他過來緊箍住我的胳膊。
「太子已想要將我斬盡殺絕,二哥卻叫我不要衝動?!」
段景昭鬆開箍住我的手。
「他疑心我要回來爭他的帝位,無論我做了沒有做,他都不可能放過我。二哥,如今我方才明白你從前對我所講,太子絕情,等他登基,絕對沒有你我兄弟二人活路。」
段景昭神情起伏,好半天,胸中吐出一口濁氣,「三弟說的是。」
因砸了茶杯的動靜大,外面一會兒聚過來幾個丫鬟,我將人都打發掉,這麼一陣,剛好可以平復下來,坐在座中,我又冷靜了神色。
段景昭在我身前坐下,見縫插針,「三弟,你千里迢迢過來助我,等為兄真的登基,你放心,為兄絕對不會虧待你。你之前拜託為兄的事……」
我抬起頭。
「你放心,為兄絕不會留皇后性命。三弟這麼多年在宮中所受的委屈,為兄都一一幫三弟出這一口氣。」
他說「千里迢迢助他」,意在試探我的意思,到底是真的想要回京助他登基,還是想要取而代之。
當年我母妃的死,後宮之中一直都有傳言,是皇后的手筆。我少年時在宮中的處境難堪,其中也有皇后授意。
圍獵之時我在帳中與他商議,他那時就已經保證。
重提舊事,不過是擔心我翻臉。
「二皇兄,三弟一直覺得,所有兄弟當中,只有你有資格當這個皇帝。」我伸手蓋上段景昭托在書桌上的手臂,「太子驕奢,架子比本事大,如果不是皇后吹的枕邊風,父皇怎麼會處處偏心於他?他在京中這麼多年辦的事,樁樁件件,哪一次比得過二皇兄你?」
段景昭神情微動。
他盯著我蓋住他的手,不語。
「朝中那麼多大臣的眼睛難道是瞎的嗎?太子本來是天命所眷,可這麼多年過去,哪個大臣不服二皇兄你?二皇兄若非有驚世之才,憑什麼這麼多人為二皇兄出生入死,奪這個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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