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免得他嫌棄我送的東西俗。埋怨我敷衍。
起事之前,我還有一個人想要見。
輾轉反側許久,我去了築和街,叩響了他的門扉。
門打開,裡面的人探出來頭,奇怪地看著我,問我要找誰。
我退回去,再仔細看這扇門的屋檐四角,耳邊一個聲音傳過來,「晉王殿下。」
我回過身,見空蕩的街道另一頭,走過來一個熟面孔。他穿著大理寺的官服,看這時辰,可能是剛剛放衙。
「江大人。」
「晉王殿下是來找林相?」江起聞快步走過來,到我身邊,目光掃過房門,以及過來開門那位,停頓一會兒,道,「林相高升,早不住這裡了。」
跟主人家告了歉,我跟江起聞一道往街口走去。
「是因為手裡有一件案子,要找林相相商。」我問他怎麼也要去找林承之,他這樣答。
我見他神情遮掩,本來不願意多問,但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脫口而出,「是什麼案子?」
江起聞遲疑了。
我再道:「大理寺辦案,你單獨去找林相,本王看,也不合規矩吧?」
如果林承之涉案有罪,那麼他作為審理此案的官員,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私下會見。
聽我這樣講,他遲疑了,停下腳步。本王亦隨他停下腳步,本來已經預備跟他唇槍舌劍一陣,豈料他昂起來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將我看著。
「林相的事,殿下不知道?」
***
林承之不在府上,據他府上的下人說,他現在事務繁忙,時常在宮中待到深夜,皇上體恤,特地容許他在宮中過夜,免他奔波之勞。
我和江起聞又一起打道回府。
期間,他詳細跟我講了這件事。
「昔年吳州水患,安撫使馬震卯受命下巡,朝廷的賑災銀從他手裡分發到州、縣,吳州知州紀成安貪污災銀,平抑糧價不成,致流民之亂,馬震卯將情況回稟,最終還是太子親下吳州,平息此事。」
水患這事我聽說過。
我從吳州回來的後一年,正好是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
說紀成安巨貪,不僅貪墨朝廷下發的災銀,家裡還有幾個兄弟,趁著水患囤積居奇賺得盆滿缽滿,他在其中也占了一筆。儲備的糧倉他專門晚幾天開,糧價就一天升得比一天還高。
有鄉紳大戶,捐錢購糧以賑濟災民,經過他手,也順進了腰包。
還有一干吳州的官員,都跟他一樣同流合污,拿了他的好處。
因受災嚴重,農田房屋被毀,災民遍地,出現一支集結起來的起義軍,被我外公拿下。後來才有太子下巡,安撫災民的事。
他下去,證明皇帝仍然惦記黎明百姓,同時也算太子一筆功績。
幸好災情沒有持續太久,平息之後,他旋即返京,紀成安等一干人也被帶回京城問審。
「林相告了太子和馬震卯的狀,說當年災情他二人有所隱瞞,濫殺無辜,乃至皇后也涉及其中。」
我愕然,「什麼?」
「吳州跟紀成安一起參與貪墨包庇的官員,許多都被就地問斬,太子報回去,說其中一些人率家丁、打手抗捕,大不逆,太子遂才斬殺。」
太子剛死,林承之就去告太子和皇后的狀……
他告楊兆忠也就罷了,他要去辦太子,太子都死了,辦他有什麼用?死者為大,他去揭開這些往事,無論到底真相如何,都是陷他自己於不義。
他已經官至宰相,走這一步棋,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的青雲直上路,也沒有叫太子擋住。
我腦子裡面亂成一團,想不通,拽住江起聞問:「然後呢?」
江起聞道:「林相要為死者平冤。」
我更焦急道:「你是說紀成安冤?」
江起聞道:「林相說馬震卯仗著跟皇后的關係,貪墨用於賑災的銀子,錢從他手裡到紀成安手裡,本來就是遠遠不夠,反而紀成安的幾個兄弟經商有道,在吳州有一些置產和儲銀,被紀成安動員拿出來賑濟災民。因為賑災不利,馬震卯為了避免被牽連,污衊構陷,倒告了紀成安的狀。」
我冷靜一會兒,琢磨他說的話。
「江大人的意思,太子知道馬震卯乾的這些事,幫他隱瞞?」
江起聞將頭一點:「林相正是如此告的狀。」
頓了頓,他再道,「林相交給大理寺許多馬震卯仗著皇后和太子權勢,在京中胡作非為的證據。現在大理寺正在查,針對林相所舉,要一一對應,所以下官過來找林相。」
大理寺都分辨不了輕重,要林承之自己拿話。
我心頭一跳。
「他舉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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