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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能夠理解你,雖然你是個逃兵,但是我覺得你人不壞,不過這一套你拿到他那裡是說不通的,你就說我欠了你很多的錢,這房子我都已經抵給你了,如果我和他不還錢,你就把我們都趕走。我師父欠我的錢,我欠你的錢,他肯定會服軟的。我了解他。他這個人吃不了苦,我一提錢他就服軟。」

她領著我回去,我二人串通好說辭。張哺臣這回不止掀桌,桌上的碗全都砸了。

「好,你們要趕我走。我走就是!貧者不食嗟來之食,為師一身本事,還怕找不到飯吃!」

他就這樣走了。

九衣愣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對啊……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啊……」

晚上,她抱著腿坐在門口看星星,看著看著開始掉眼淚,「我把我師父趕走了……我真是不肖……張白……嗚嗚……我把師父趕走了……他真的走了……」

哭了一會兒,她又不哭了,怒道,「這老不死,不會是因為擔心我找他還盤纏錢,故意跑的吧!」

過了幾天,張哺臣又回來了。

他風塵僕僕,衣服被鉤破了好幾處,隔著老遠就在喊九衣的名字,九衣從屋裡走出來,他跌跌撞撞跑過去,說:「你、你闖大禍了!你、你害死為師了!」

原來他進了城,看見我跟九衣都成了通緝犯,畫像貼出來滿城追捕,周重培將我報到官府,說我招搖撞騙,還拿了他一個值錢的古董,畏罪潛逃,九衣跟我一夥的,有人看見我二人一起出現過。

剛好,我二人又同時從城中消失,遂我二人早有謀劃。

張哺臣曾經跟九衣一起出診,一些人知道他是她師父,他擔心被認出來也受牽連,趕緊跑回來了。

「張白,你還偷了周重培一個古董,你怎麼不早說!」九衣拉過我,「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搖頭:「我並未跟他見過面,也未曾拿過他什麼東西。」

九衣又開始罵起來人。

世道不公,奸人當道,如此云云。

現在我們三個都淪落在一起,也不用再嫌棄誰有罪誰沒有罪了。

張哺臣說我的病是疑難雜症,他願意治著玩玩,九衣說她也要看藥方,陪著煎藥,觀摩學習。

「為師才不會砸自己名聲!」張哺臣怒氣沖沖,指著自己腦袋,「我就算要給他下毒,也要給他治好了再下。為師說治就是治,你少在那裡猜忌為師。」

張哺臣不愧是九衣的師父,下的藥更猛,痛起來更厲害。但有時候恍然之間,我腦子裡面就倒出來一些亂七八糟的片影。

一張張面孔,模糊不清,都在喊我。

喊的什麼,我努力去尋,卻聽不清楚。

又有一些時候,我腦海裡面回憶起來全都是屍骨,似乎我在戰場打仗,馬叫,飛濺出來的血,亂鬨鬨都過來。

我三人藏匿這裡,雖然能夠自己種菜捕魚,但還有一些物需,米鹽,穿的用的,需要去城裡面買。通常都是張哺臣喬裝打扮,隔一段時間去城裡面買了回來。

這一天他大早出去,回來的時候卻兩手空空。

九衣問他怎麼回事,罵他是不是拿她的錢去吃去玩花光了。張哺臣緊張道:「安王下巡,城裡面戒嚴,到處都是官兵。進出城的地方都排著老長的隊,挨個挨個地查。不知道在查什麼。為師一看見,趕緊就逃回來了。」

九衣大驚失色,說他逃得好,還好他逃了,以免順藤摸瓜,抓著他,也順便把我兩個揪出來。

「是啊,」張哺臣抹了把額頭的汗,半晌,說,「不會……安王心血來潮……看見昌桉縣有通緝犯,也要跟著抓犯人玩吧……」

第80章

從小我母妃就跟我說一句話, 你三皇兄他生母走得早,你把他當作親兄弟,他就認你這個兄弟。世上, 再沒有比你我和他更親的人。

我一直覺得這話說得不對。

世上跟他最親的, 應該是我父皇。他是他親爹, 這一點改不了。

後來等我稍長大一點, 漸漸明白。我父皇跟他不止不親, 甚至說不明道不清,有一些怨。常常, 他來國子監看望幾個皇子時問詢課業,每個人都問, 唯獨,將我三哥跳過。

宮裡面過節的時候, 也是這樣,要賞賜什麼東西的時候, 我三哥領到的賞最少, 且往往都是別人挑剩下的。

先挑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太子。

太子是我大哥,我大哥這個人怎麼說呢,他當仁不讓, 喜歡搶風頭, 有一回我三哥作了一首詩,被司業給誇了兩句,後來宮裡邊賞東西, 我三哥就沒有得到那一份。我幫我三哥去問,那個太監說,本來要給我三哥的一個筆洗, 叫太子看見了,中途給截了,說他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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