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要去找他,叫府上的人留給我一句口信——
「天涯路遠,當歸則歸。」
吳筠羨不明白,她跟我說,我也跟賀櫟山一塊病了。
她不讓我跟著賀櫟山去,說賀櫟山已經瘋了。
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瘋了。
可能我正醒著,可能我正夢著,有一天回過頭來,現在真是痴得透頂,現在別人看我,就是從前我看賀櫟山。人間難得幾回夢,一夢黃粱是夢,一夢浮生是夢。
老天爺,如果真是夢,讓我醒得晚一點。
鬢白髮霜,我再來醒。
第90章
我和九衣躲在這裡不能夠出去, 唯一能夠去查看情況的只有張哺臣,米已經快要見底了,他偷偷摸摸跑到城門口邊上兩三次, 大半個月過去, 城門口依然是守衛森嚴。
甚至比他第一次去, 派過來看守和檢查的官兵還多。
「一開始只是查要進城和出城的人, 現在連在城外面的人也要查, 只要一過去,就有人盯上。差一點為師就回不來了——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個什麼查法, 冷不丁你就能夠在路上看見官兵,拿著刀四處亂看。」
張哺臣被嚇怕了, 說什麼也不肯再去了。
「我親眼所見,城門口的官兵手裡都拿著畫像, 我沒有敢湊進去看,到底找的人長什麼樣, 但是畫像一共兩張, 我回來的時候路上聽見人說,是一男一女,犯了事,所以要查……」
他頓了頓, 說:「你們覺得, 另外有一男一女,在這個時間犯大案子的可能性大不大?」
九衣握拳抵住額頭,沉默片刻, 抬起頭,「很大。」
張哺臣大呸了一聲。
由於米已經沒得吃了,現在這個天氣也抓不到太多的動物, 外邊官兵那麼大陣仗找的多半就是我和她兩個,現在可謂是山窮水盡,天要絕我們三個人的命。
屋內,我們三人一人一角占張凳子,坐在桌前,想了半個晚上。
九衣沉聲道:「我覺得,我們不能夠坐以待斃。」
張哺臣幽幽道:「坐著可能會待斃,但是出去是一定要死。」
九衣拍了一下桌子,「師父,你何必把什麼事情都看得這麼悲觀?我們有手有腳,而且這件事情,本來我和張白都是受了冤枉,你害怕出去,是因為你把我和張白都當犯人。如果那個安王下巡,真是像你說的那樣,一時興起坐鎮這裡把通緝犯捉了,那麼他,我認為,他一定是個熱心腸,正義凜然的人。」
張哺臣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九衣。
「既然如此,我有一計。」九衣鄭重其事道,「由師父你出面,去城門口說你認識我和張白,你要檢舉我跟他,手裡頭有一些線索能夠找到我二人,但是你只願意跟安王說。」
九衣認為,如果我和她跑出去主動自首,那麼可能我們根本沒有見到安王,就被范峰——范建銘他哥,昌桉縣的縣令給給捉走了,連伸冤的機會都沒有,可能當場被殺,可能在牢里被殺。
反正只要落到范峰手裡,我們就是死路一條。
反而,這個安王很可能是想要整肅民風,所以在這裡幫忙捉犯人,是一個大大的好人,他既然是從京城來的官,還是個大官,我們就去找他告狀。很可能他會幫我們。
「師父你去,如果你能夠見到安王,那麼你就說真正我們住在哪裡,找到我們兩個,我們再出面訴冤。如果你沒有辦法見到安王,你就給個假的線索,他們沒有找到人,就知道是我們狡猾,跑掉了。」
「你去說,你安全,我和張白也安全。」
「如果你見不到,你就走掉,不要再管我們,你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不必再回來,也免得被官兵追蹤。天涯海角,你隨便找個地方過吧,師父。你這麼有本事,肯定不怕找不到飯吃的。」
這個事聽上去對我們三個人都好,但其實有一點冒險——首先一個問題,如果衙門的人知道張哺臣是她的師父,到底是會信他的話,還是把他也一起扣了,當作同夥嚴刑拷打。
另外一個問題——
那個安王他不是個好人。
他不止不是個好人,他幾乎把所有能夠犯的大罪都犯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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