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說自己是那無恥的夜啼鴉啊!
「好一個孤標豈懼夜啼鴉。」
老人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身著緋袍的司業從伯鴻遠遠走近,看著蘇逸,哈哈一笑:「少年之浩然正氣,就是要這種無懼陰暗的決心。」
蘇逸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竟是他在南都參加院試時的監考官從伯鴻!當時還為他簪花,蘇逸拱手:「見過司業大人。」
「誒,」從司業伸手拖住他的肘彎,老人的掌心粗糲,帶著那股經卷特有的書香氣:「那日簪花宴,還未曾尋見你的人影,便得知你已離開的消息。本來還有些感慨,今日一見,心中唯余慨嘆,不愧是我親自選出的案首。」
「昨日我抵達京城的時候,得知有新生入監,卻不知是何人,又聽流言四起,竟是朱書楠那老匹夫背著我收了一個寶貝學生,卻未曾想到是你,叫我心裡如何不難受。只是你入了監,也算是我的學生,了了老夫一樁心愿啊。」
蘇逸注意到從伯鴻的袍角沾著幾點新鮮的墨漬,或許是剛剛正在批閱課業,聽聞國子監眾學子圍觀一處,心生好奇,便匆匆趕來。
「既然入了國子監,就踏實讀書」,從伯鴻對著眾人道:「現在,每人一篇鹽鐵論的策論。鄒珘,今日再將《大學衍義》黃勉齋注本多抄寫一遍。今日下學前交予我。」
眾人頓時一陣哀鴻遍野。
鄒珘氣的直跺腳,冷眼瞥了蘇逸一眼,卻察覺朱崇煙還站在他身後,一臉挑釁,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甩了袖子便氣憤離場。
「末正十刻到率性堂領書,」從司業對蘇逸說罷這話,便笑呵呵的轉身離開。
經歷剛剛一事,朱崇煙更是對蘇逸多加讚賞,只是他有些擔心,壓低聲音道:「鄒家那廝最是記仇,你當心他暗地裡搞小動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蘇逸淡聲笑道,目光卻移向一側西廂房。
那處正站著幾個戴鏤花銀冠的監生。
朱崇煙注意到,解釋:「那些是勛戚子弟,平日裡多在武學那邊廝混。」
「帶頭的那個是五軍左都督孟澤翔的三子,孟安。」
第26章
日影漸高。
蘇逸和朱崇煙道別, 回了自己的啟明堂。蘇月將人送進書堂,也離開了國子監。
朱崇煙和他不在同一個班級。
國子監班級分為三等,謝明眴手伸的遠, 已經替蘇逸將籍貫轉移到京城, 參加鄉試便不用再回到江寧。
至於入學身份, 自然是蔭監, 只是這個「父」究竟是誰,也無人敢問就是了。
畢竟那端坐高堂的皇帝對這位王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這些無知宵小,又哪敢指手畫腳?
雖然國子監中身份也分三六九等, 但是就憑他前有一首詩便將那橫行霸道的小霸王堵得啞口無言, 後有從司業讚賞有加的態度, 蘇逸算是在這入學的第一天就一戰成名。
上午的課程是由一名蘇逸不太認得的先生教的, 一堂課上,幾次三番的朝蘇逸投來目光, 蘇逸早已對這種感覺免疫,因此他沒注意到, 他聽課向來認真,只是這一次竟意外的跑了神。
這段時間基本上見不到謝明眴人影,心中也像是藏了許多事情一般。
大理寺卿被人挖去雙眼一事,至今還沒有解決, 大理寺卿一位懸而不決, 遲遲沒有人選,朝堂上整日都是數不盡的爭吵, 又意外聽謝九匯報中說道,邊關戰事吃緊。
這又何嘗不是內憂,外患兼備。
謝明眴陪著他這一年半, 不知道錯過了京中的多少事情,如今忙起來,卻是合情合理。
蘇逸心中思慮的東西多,一直等到下課,才恍然回過神。
他收拾好了書籍,卻看到一人早早的便守在啟明堂門口。那正是剛下了課的朱崇煙。
蘇逸自然是覺得無大礙,卻聽到那人又解釋說:「祖父說你初到此處,有許多事情不清楚,便叫我和你一起用午膳,多說些這裡的事情,這樣也好讓你更寬適應這裡。」
既是好意,蘇逸也沒有必要拒絕。
兩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他們中午是不允許出監的,如果偷溜出去,那且算是現代世界的逃學,蘇逸翻牆爬樹一個都不在行,哪裡有這些閒情雅致胡亂溜達。
多虧了食堂中的餐食還算說得過去。
畢竟也是達官貴人居多,再不濟也是千萬學子中選拔出來的佼佼者,飯食必然不會太差。
蘇逸胃口小,他用完膳以後便坐在一旁等朱崇煙,那人有些不可思議:「只吃這些嗎?下午可是御課。」
蘇逸:「?」
他眼神中第一次透出了迷茫,「啊」了一聲,朱崇煙見狀,這才知道他對國子監的課業還不曾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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