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累。」
第31章
直到謝明眴帶著人出了馬場, 蘇逸的臉還在紅。
長夏的白日很長,日頭又毒,許是被太陽曬的, 蘇逸上了車, 終於掩入陰影, 罕見的少了許多話, 一直小口小口的呼吸,修長後頸泛著細密的紅,一直延伸到青色衣裳中,謝明眴安靜的盯著蘇逸時而張開又輕輕抿住的唇, 忽地笑了一下。
蘇逸沒注意到, 出神的望著腳尖, 慢慢復盤自己在馬場說的那句怕你累。
蘇逸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怎麼就突然說出了那麼直白的話, 還沒有任何預兆,看起來自己才像是最不知羞的那個。
謝明眴不意外, 一直到渾渾噩噩的人肯轉向他分給自己一個眼神,他才捏了捏蘇逸的手:「心疼我就那麼不好意思?」
蘇逸的小心思被人戳破, 有些彆扭。
這個時候他最擅長的就是一言不發,只是用眼神警告謝明眴,不要再逗弄他。
貓要是炸毛了,要兩天哄不好呢。
謝明眴自覺住嘴, 省的惹了某人心裡不快活, 又要開始亂撓人,蘇逸見他不說話, 便掀開帘子,隔著老遠就看見了朱府的門匾。
只是不管來了多少次,蘇逸仍是會在心裡嘀咕。
朱書楠貴為前朝首輔, 又是當今天子眼前最為親近的翰林大學士,他的兒子則是當今戶部尚書朱含章,不論單拎出來哪一個,都算是京城中有權有勢的人物。這朱家,自然也也算得上是有名有號的世家大族。
偏偏府邸不象一般官宦世家那般金碧輝煌,朱門猶在。走過這道圍牆,是仍舊算不上氣派的的大門,也只是最為簡單不過的青瓦排房,後院也實在算不上氣派華麗,只能堪堪算的開闊敞亮,雖然栽種有花草,也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就連下人的數量也是極其的少。
蘇逸這是第一次跟謝明眴一起來,便忍不住把自己很早之前就想說的話說出口:「我仍舊是覺得,你實在有些過於奢靡。」
這話引得謝明眴啼笑皆非。
他承認自己年少時不懂事,想要自己的王府氣派一些,可是這偌大的京城中,有多少官員會嫌棄自己的宅子大?他們手中攥住的金銀,要遠遠比蘇逸所知道的還要數量龐大。
紫錦袍,御賜絛。
他的日子不知已經是多少人夢中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他卻覺得只有這些還不夠。
獨屬於裕王殿下的日子不該只是這樣無聊透頂,他習慣不了雁首高歌,便義無反顧的前往貪苦痴嗔的紅塵,似乎這樣,便能挽救他一眼便看的到頭的人生。
他少時貪戀富貴奢華,可有的時候卻又對此不屑一顧。
少年人的心高孤傲,在這半寸大的夜冷宮牆之中,存於劍鋒之上,多讓人覺得輕俏,於是涉水奔山,拖著一身傷痕,某天某夜回到這繁華的京中,每次一出現便是一陣天翻地覆,然後再悄然消失。
無人知曉他為何生來一副笑面,卻殺人不留心,更無人知曉那雙眼底藏的究竟是如何的心機和算計,不知一個堂堂的王爺,為何要將自己逼上刀尖舔血的日子。
矛盾到極點。
可謝明眴擁有原身所有的記憶,又和他身體相融,甚至不覺得他的想法有何不對。他也厭惡在這囚籠中的朝廷,也厭惡那些笑容諂媚的下屬官員。
想來他們一直都是同一個人罷,都在拼盡全力的試圖改變現狀。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朱府門兩旁已經掛上了燈籠,蘇逸撥開車簾,很遠處便望見守在府門前的兩人。
朱書楠身子骨不大爽利,站在門口迎接的是朱含章和朱崇煙。謝明眴等馬車停下,牽了人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表情不過尋常,蘇逸被人這樣用力攥住手的時間不少,卻看見朱崇煙臉色不佳,時不時的往那雙交握的手上瞟。
朱含章這段時間對關於謝明眴和他那位「摯友」的了解不比別人少。
自己的父親還是這兩人的老師。
只是他雖不知朱書楠為何心緒低沉,但至少言辭懇切,曾訴過他兩人只是普通好友關係,只不過更要好些罷了,並不是像京中傳謠那般不堪入目。
也切莫要學了那群嚼舌根的蠢蛋,犯了殿下忌諱。
他雖是個活腦筋的,但卻不會背後會嚼人舌根子,在這類事情上倒是清正嚴明,更不會將兩人的關係往那一處見不得光的關係上想,甚至於因著裕王殿下對這位蘇公子的親近,對蘇逸也越發的高看了起來。
這位蘇公子,必定是位同裕王殿下一般心懷家國抱負的才子。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親近些也正常。
謝明眴察覺手中一空,也不惱,反倒是表情溫和,同朱含章寒喧兩句,目光又移向朱崇煙身上:「朱小公子,昨日在醉仙樓下意外撞見,你或許不大記得,今日時路上還和阿逸討論起你。只是有一事,我實在放心不下,雖然朱小公子酒量好,但是飲酒也該適度,切莫傷了身體。」
朱崇煙:......殿下你敲打的究竟是我爹還是我。
蘇逸綴在謝明眴身後,更是有些不忍直視,光聽那表面話還叫人以為謝明眴究竟有多會體貼小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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