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這才冷靜下來,斜著眼瞟他:「你喊我倆幹嘛?」
「你們這是要去上面啊?」陶跡問。
黑無常雖然看他不爽,但平日裡沒少收他好處,鼻子裡哼了一聲:「是,幹嘛?」
「需不需要我幫忙?」陶跡搓搓手,期待地看著他倆。
白無常聞言,拉住黑無常就趕緊跑,只剩散在四周的尾音:「不需要謝謝我們很忙先走了。」
確定陶跡沒跟上來,黑無常才掙開他:「好了好了,沒追來。」
「嚇死了。」白無常拍拍胸口,「這要是再被他逃上去,咱倆也別幹了。」
想起那唯一一次陶跡鑽空子上去的場景,要不是有日游巡使在,估計就真讓他跑了,他倆罪過就大了。
「不過……」黑無常看了看那個名單,「他之前說等的那個人,是這個嗎?」
白無常湊過來看了一眼:「誰知道呢,到時候讓他看看吧,也是可憐,一直在這兒等著。」
「就你心軟。」黑無常沒好氣道,「咱們在這兒不知道多少年,咱們不可憐?」
白無常笑了笑,沒反駁。
陶跡晃了一天,沒遇到什麼趣事,打算去招聘處找點事做,剛看到招聘處的大門,還沒走進去,突然被人拉到一邊。
以為是哪個鬼來尋仇的,他還沒喊出聲,就見黑無常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靠你幹嘛啊?」陶跡嚇了一跳,「小心我舉報你啊。」
黑無常也不跟他囉唆,直接問:「你有事嗎,有個忙需要你幫。」
「之前不說不需要嗎?」陶跡故意逗他,「我可忙可忙了,現在沒空。」
「沒空拉倒。」黑無常不想理他,「我還不想叫你呢。」
陶跡見他當真了,笑道:「行了行了,幾千歲的人一點童心都沒有。什麼事兒,走吧。」
黑無常還是那張臭臉,一言不發地帶著他往回走,直到奈何橋出現在二人面前,陶跡才奇怪:「來這兒幹嘛?你倆不會跟孟婆打起來了吧,我可不拉偏架啊。」
黑無常用看白痴的眼神掃他一眼,繼續走,直直朝孟婆的方向。
陶跡覺得不對勁,這倆要是打起來,他可攔不住,於是不肯再往前一步,轉身要回去:「那什麼,招聘處的人找我還有事呢,哎呀我再不去可來不及了,你和孟婆兩人就先……」
「陶跡?」
陶跡腳步一頓。
「陶跡。」
陶跡還是沒動。
黑無常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把陶跡的胳膊往這邊拽,卻發現平時可以輕鬆拉動的瘦削身體,此時穩如盤石。
「你發什麼愣呢?」黑無常想用力,卻被白無常勸住。
「陶跡,是他嗎?」白無常耐著性子問,「你之前一直念叨的……」
「這就是你們不肯帶我去的原因?」陶跡背對著他們,看不清表情,聲音是與往日不同的低沉。
「那倒不是。」白無常坦然道,「跟這沒關係,其他人我們也不會帶你去。」
陶跡點點頭,轉過身來,衝來人扯了個笑臉:「好久不見啊,何流。」
何流笑起來,眼神中儘是溫柔:「好久不見。」
陶跡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剛出一個字,喉嚨就好似被堵住,眼淚止不住地流。
眼前的何流滿頭白髮,歲月的褶皺爬滿他的臉龐,但眉目依然清明,就像二十多歲他們剛在一起時的樣子。
四十多年前,他軟磨硬泡黑白無常,曾上去偷瞄過一眼,那時的何流還是個風華正茂的青年人,沒有這麼蒼老。
是啊,自己的容貌定格在了三十多歲,但何流仍然要遵守時間的守則,一點一點,朝未來走著。
「你一點都沒變。」何流慢慢走到他面前,伸手幫他擦眼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陶跡第一次那麼希望鬼魂沒有實體,這樣他就不會發現何流的指尖那麼粗糙。
「你怎麼……」他有些心疼,又有些莫名的惱火,「怎麼這麼快,我以為你會帶著我的陽壽慢慢看世界,一直活到一百二十歲。」
「世界已經看得夠多了。」何流看著他,「該來看你了。」
陶跡看著他,不管滿臉的淚水,拼命地想笑,卻發現控制不了嘴角的肌肉,只好作罷。
「我給你留的東西,你看到了嗎?」陶跡啞著嗓子問。
何流點頭:「看到了,也做完了。」
江南的煙雨,北方的大雪,西北的草原,南方的海岸,他都替他看過了,那些他藏著的小心思,他也一一找到了。
一旁的黑白無常和孟婆都悄悄往遠處退,陶跡抹了把臉,探頭看過去:「都別走,投胎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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