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孱弱多病的體質,桑琪也有所聽聞。大部分水族對外界溫度環境都有相當苛刻的要求,為此不得不聚居在特定領域生活。像阿奎那這樣執意奔波在外的水族少之又少。某種程度上,她也理解為什麼每次阿奎那來警局來找她的時候心情都不太好。她能想像,當他橫穿過擠滿了雄性肉食類哺乳科聚集的辦公大廳的時候,一路上不知道要收穫多少垂涎三尺的眼光——不管出於食慾還是其他什麼。
「噢,真是辛苦。」她適可而止地感嘆一聲,收斂住了自己的同情。她很清楚阿奎那討厭因為他的種族體質被過分關懷,便又岔開了話題:
「這個夏天可真是熱得反常啊。酷熱的天氣似乎也分外容易引起生理的躁動。你知道這種季節漲得最快的,除了氣溫,還有哪兩樣東西嗎?」
桑琪豎起兩根手指,笑嘻嘻地說:「第一是色擎付費頻道的收視率,第二嘛,就是刑事案件的發案率,尤其是性犯罪——」
好吧,又被她把話題繞了回來。桑琪看著阿奎那,意味深長地說:「每當這種時候,真不由令人感慨,就算外表再衣冠楚楚,我們說到底還不過是動物而已啊。」
阿奎那低哼了一聲。「這種東西一概而論就很可笑。比如我——」
他用過了抗過敏藥,那股異常的狀態很快消失了,重新戴上銀邊框眼鏡,神色又恢復了往常的清醒和冷誚,望著桑琪微微諷笑道:「你可能不知道,精神世界豐富到相當的層次,杏交就毫無吸引力。我恰巧是那種對那種低級享樂沒有什麼興趣的類型——」
看他的樣子,市政府實在很應該為他的杏欲冷感頒發一枚金質勳章呢。
桑琪「嗤」了一聲,懶洋洋地說:「隨你說吧。不管你承不承認,眼下我們討論的不正是一起暴力性犯罪嗎?哦,才說到鯊魚交配的習慣——你知道嗎?在杏交時,雄性鯊魚會咬住雌性鯊魚的身體防止它逃跑,為此雌鯊魚不得不進化出相對於雄鯊魚數倍厚度的皮膚以防被咬死。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雌鯊魚死於交沛中的尖牙利口。真是愛欲成狂啊,是不是?」
「她殷道內的京液可以確定是海戈的嗎?」
「和傷口上的唾液一樣,能確定是水族鮫科,血型也和海戈吻合。再精確的鑑定,目前的技術還不支持。不過除此之外,其他的證據鏈也足夠完整了。我聽說刑警們已經向他的鄰居取證過,在此之前他和女性受害者一直住在一起。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在軋姘頭——那個美女是芳芳夜總會的歌女,海戈有時候會去那裡看場子。你見過他的塊頭吧?我敢保證有他在的場次,沒什麼人敢輕易惹事。」
「這家夜總會的名字倒是很復古,值得一去嗎?」
「呵呵,那是最時髦的人們閒來無事解悶找樂子的地方。我真心不建議你去那兒玩。」
「怎麼,那地方不對水族開放嗎?」
「恰恰相反。問題就在於那地方對所有人都開放。只要有足夠的鈔票,飛禽走獸它都來者不拒——甚至包括那些『未被界定』的物種……」
即使是桑琪,說到這個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嗓音。這愈發讓她的描述染上了一股禁忌詭譎的色彩:
「這家夜總會坐落在喀隆區,眾所周知,那是個『三不管』地帶。據說它有著最前衛的裝潢,適用的卻是又原始、又淫褻的叢林法則。像你這樣的體面人,應該離那種地方遠點。何況,以你的姿色,一旦邁進那種地方,馬上就會被生吞活剝的。」
她舉起雙手,迎著阿奎那瞥過來的眼神,露出促狹的笑意:「抱歉,我知道你很討厭別人拿你的臉開玩笑,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聽你這麼說,我就更有必要去看看了。」
「別淘氣,阿奎那。那種地方的幕後老闆向來藏得很深很深,你單槍匹馬地闖進去,除了危險什麼也收穫不了。如果你真想見見世面,先向一兩個可靠的知情人打探一下吧。」
「『可靠的知情人』,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她指點阿奎納走向角落的櫥櫃,讓他在一堆落滿了灰的文件里翻翻揀揀,終於找出了一張燙金名片。
阿奎那讀出名片上的名字:「『米迦勒·阿契安吉』——這算什麼?降臨在雜居區三不管地帶的天使嗎?」
「雖然和天使搭不上邊,但他確實有討人喜歡的地方。」
「看來你欠了這小子不少人情,竟然會這樣替他招徠。」
「不管怎麼說,他還算得上是個可靠的傢伙,天生適合在黑暗裡潛行,善於挖掘那些骯髒的小秘密——如果有的話。你不方便出面的髒活交給他去做總沒錯,只除了一點……」
「怎麼了?」
桑琪攤開雙手,無奈地說:「他是個未登記在冊的『迷宮之子』。」
「哦。」
「『哦』?」
「怎麼,我該向監管局舉報他嗎?我以為這是你們刑警的活兒。」
桑琪悶聲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會討厭『迷宮之子』——畢竟我就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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