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戈在心底對自己的廚藝予以肯定,隨手把鱗片丟進了廚餘垃圾桶。
「我還以為你這次會休滿兩周的假期呢。」
剛開工又是周一,阿奎那淹沒在助理遞上來的文件里。赫爾珀在工作的間隙抽空來看他,衝著掩埋在成堆文件後面的阿奎那打趣道:「畢竟認識你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確信,阿奎那·蘭波可不是只會被工作喚起激情的機器。」
「說實話,我到現在還醉著呢。」阿奎那一面說著,一面停下筆,再次核對自己有無正確地把名字簽在合適的格子裡。「我自己也很慶幸,來的時候還認得清辦公室大門在哪兒。」
他把桌面上的文件往外一推,臉上帶著那股怎麼也抑制不住的笑意,對赫爾珀說:「至少我看上去還挺正常吧,對吧?」
赫爾珀眯著眼睛仔細地看著他,安慰道:「你的氣色好極了,只是看上去飽和度至少調高了三個檔位。」
阿奎那哈哈大笑。赫爾珀說:「別想太多,誰都有被激素控制的時候。這個國家三分之二的結婚登記都發生在繁殖期。剩下三分之一,則是歸功於酒精、毒品和致幻蘑菇。如果你一邊發擎一邊嗑藥,那就更精彩了,你可能會在一周內打飛機去拉斯維加斯,和兩個你根本不認識的對象結三次婚。」
「哦?這種事是怎麼發生的?」
「就像我經常說的那樣,」赫爾珀舉起手指,鄭重其事地說:「當你通過玫瑰色眼鏡看人時,紅旗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旗*。」
「哇,你現在簡直是智慧的化身。」
赫爾珀看著笑得置身事外的阿奎那,繼續說:「而且,激素帶來的衝擊不僅僅是玫瑰色的……它也會帶來很多負面的東西。」
赫爾珀聯想起自己的經歷:「我妻子生三胞胎的時候陷入了五個月的產後抑鬱和輕度躁狂,」他打了個寒噤,「那時候我每次回家都提心弔膽,害怕晚上她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勒死我。那段時間我的狀態也很不好,你簡直不能給我比A4紙稍微硬一點的東西,我會忍不住把它往自己脖子上割的。」
阿奎那同情地看著赫爾珀。赫爾珀同情地看著阿奎那。這位良師益友以過來人的口吻篤定地說:「相信我,接下來的日子才真正難熬——周圍的聲音和色彩漸漸變得黯淡,曾經讓你著迷的香氣變得越來越難聞。你會無來由地感覺反胃、焦慮和心神不寧,你會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個義大利面漏勺,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曾經的興奮和快樂嘩嘩流走。」
「這過程聽上去像是戒毒。」
「情感本身也是一種毒素。」赫爾珀明智地說。「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你可以藉助一些藥物,或者至少保證你的伴侶在你身邊,這可能會起到一定的安撫作用。」
他望著阿奎那笑道:「所以,你打算什麼把伴侶帶來給大家認識一下?我的妻子聽說你申請了生理特需假後一直很感興趣。她很期待邀請對方一起參加每周日下午的讀書茶話會。」
阿奎那正舉杯喝水,聞言差點嗆了一下,「哦,替我謝謝安雅的好意——會有機會的……如果主婦們碰巧想在拳擊俱樂部辦茶話會的話。」
「嗯?你說什麼?」
「我是說,謝謝你的恐嚇,我已經稍微有點清醒了。」阿奎那頓了頓,也不由稍稍陷入迷思,「不對,難道我不是自始至終都挺清醒的嗎?你瞧,這是個悖論——我怎麼能證明自己沒有發昏?」
赫爾珀促狹地說:「你當真拿不定主意的話,可以去水族專屬的醫療機構做個全面體檢。只有通過權威機構的認定,才能確保現在的你具有充分的民事行為能力……」
「好極了,體檢費能報銷嗎?檢查期間可以帶薪休假嗎?」
赫爾珀雙眼望天,口風瞬間一變:「我想了想其實你也用不著。據我初步判斷,你現在還是挺清醒的——下午開庭,記得準時參加。」
不等阿奎那發聲,他迅速起身離座就準備走。可臨走前他忽然又想起什麼,扶著門提醒道:「對了,你記得抽空去檢察官那兒催一下海戈·夏克一案的進度。」
阿奎那剛擰開的鋼筆又懸停在了半空中:「哦……當然,我一直記著這件事呢。」
赫爾珀道:「既然法醫鑑定和不在場證明都已經齊備,想必檢察官也不會多作刁難。如果順利的話,海戈·夏克還能趕得上月底的聽審會,屆時他很可能連監視居住都可以一併撤銷,徹底成為無拘無束的自由人——那可太棒了,不是嗎?」
阿奎那抿著唇點頭、微笑,目送赫爾珀出了門。
辦公室終于歸於寂靜。阿奎那垂下眼,拉開辦公桌抽屜,翻出假期前就收到的、關於海戈一案的檢察院收取證據回執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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