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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話。

阿奎那說:「小孩子才使氣任性。成年人只會權衡利弊。」

他的當事人坐在桌對面,攥著一隻小巧的手包。昂貴華麗的鐘型帽下,是一張妝容精緻卻魂不守舍的臉。

阿奎那淡淡地說:「阿麗婭塔,你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來源,只有三個未成年的孩子和一張大學肄業證明。你覺得你離開你丈夫之後能過得比現在更好嗎?」

她木然地說,「她們都勸我和菲爾德離婚。」

「人人都喜歡快意恩仇的故事。但是看客們來了又去,你還得過自己的生活。還是你覺得你的女友們能代替你丈夫贍養你和孩子?」

阿麗婭塔若有似無地輕笑了一下。「我明白。」她用力闔了一下眼睛,輕細的皺紋在她的眼臉和眼角像漣漪一樣泛起,她痛苦地說:

「阿奎那。我明白。讀大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什麼樣子。他對女孩們的殷勤和追捧總是來者不拒。我一直幻想著結婚成家之後他會改變。但是一個人的本性是不可能改變的——哪怕用誓言和戒指束縛起來,但是天長日久的磨損,總會讓先前的本性露出馬腳,對不對?」

阿奎那默默聽著,忍住了點頭的衝動。「別耗費心力悼念那些逝去的時光了,」他溫和地說,「打起精神來吧,你的孩子們需要你。」

「我該怎麼做?」

「平心靜氣,別聲張,別哭鬧,別和他撕破臉。趁著他良心有愧的當口——男人有了姦情,往往會一反常態,對原配前所未有地殷勤……」

阿奎那輕輕咬了咬牙,平復下驟然上涌的情緒,繼續說,「趁這個時機,哄著他簽署婚內出軌保證書,或儘可能地把財產轉移到你和孩子名下——哪怕你最終註定要心碎,至少你還能夠腰纏萬貫地心碎。」

阿麗婭塔抬起臉望向他,勾起唇像是要笑,眼淚卻先一步墜落了下來。

阿奎那無聲嘆了口氣,取出手絹遞給她。她拒絕了,打開手包,取出化妝鏡,用化妝棉小心翼翼地蘸去臉龐上濕潤的淚漬。

「也許他還愛我,」她望著鏡中風韻猶存的臉龐,喃喃自語,「也許就像他說的,那只是一個誤會、他們只是普通朋友、只是我太敏感了、我應該對他多一些信任,等等等等……」

她抬起臉,淒楚地望向自己的律師,滿眼哀求的神色:「也許只是一個誤會,對不對,阿奎那?」

在海戈不在家的當口,他也仔細查找過房子裡的財物——手錶,證券,珠寶,甚至那些儲錢罐里的零錢——全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原處,沒有絲毫移動。

而現在,阿奎那站在辦公室里,獨自佇立了半個小時之久,終於摁下了那個電話。

三聲撥號音,再然後是親切悅耳如清泉流水一般的問候聲。

「是的,這裡是福特車行……好的,我為您查一下……是的,我們有您的購買記錄……是的,夏克先生是x月x日來的車行……」

流暢甜美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遲疑不定,水流回漩,水流乾涸,裸露出藏在河底卵石當中、鋒利尖銳的玻璃碎片。

「是的,夏克先生沒有提車……他把預付車款折合成現金,全部取走了。」

第62章

「他說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是個陰雲密布的下午。五點過一刻,酒吧還未上燈,客人寥寥。海戈坐在吧檯前,沉思地盯著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好像端著的是一支溶劑遲遲不顯色的化學試管。

斯納克翻了個白眼,用力地繼續擦著手裡的空玻璃杯,「這不是很明顯嗎?」他譏諷地笑了一聲,「『我覺得我們可以嘗試開放性關係』——正常人在什麼情況下會主動說出這種話?」

「什麼情況?」

「在他已經這麼做的時候。」斯納克幸災樂禍地說,「好消息是,你的律師先生還是很重視公平的,沒有一邊和別人亂搞,一邊騙你為他守身如玉。」

海戈皺著眉頭想了想,冷靜地說:「阿奎那不會做那種事。」

頓了一頓,他謹慎地說:「如果他真這麼想——那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阿奎那又聰明、又漂亮、又體面,他有權享受更豐富的生活——」

斯納克被海戈面無表情說出的阿諛奉承之詞肉麻地直翻白眼。他冷冷地打斷道:「拜託,你覺得自己很了解他嗎?你才認識他多久?」

他忽然怒從中來,「就像我們——我們認識了多少年了?可我現在才發現我一點也不了解你——你看看你現在在幹嘛?」

他瞪了一眼海戈手邊的紙筆,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地說:「怎麼會有人跑到酒吧來咬鉛筆頭、補作業、解二元一次方程?你看看你哪裡還有從前那個冷血硬漢的風采?你自己都不覺得丟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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