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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戈收回臉上呆愣的表情,不甘示弱地逼近阿奎那的臉。「那你呢?」他作勢兇惡齜牙,齒尖輕壓上阿奎那的臉頰,啞聲說:「太幸福的時候……會想咬我嗎?」

阿奎那白皙的頰邊湧起潮紅,兩人倒在沙發上笑作一團。

阿奎那又想起了什麼,拽住海戈薄毛衣的前襟,讓對方更貼近自己,輕聲問:「這幾天你一直在努力回應我,是不是因為上次吵架……」

他的指尖描過著海戈的眉骨,「所以即使大腦空白,還是強迫自己給反應?這樣會辛苦嗎?」

像是貓咪被輕觸到耳內的絨毛,海戈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低聲說:「是我反應太慢了。」

阿奎那的心被輕輕揪了一下。他捧住海戈的臉,溫柔專注地望進對方的眼睛:「那換我來多說幾遍。」

他的吻輕輕落在海戈的鼻尖、他緊繃的嘴角,喃喃說:「說到你覺得越來越習慣、越來越自然……」又一個吻落在顫抖的眼瞼:

「直到有一天,你會主動對我說出這句話。」

十一月的陽光從遠處湖面折進飄窗,在橡木地板上散開點點躍動的碎金,像璀璨的金粉描抹在戀人們的眼角發梢,隨著耳鬢廝磨的低語,又化作綿綿密密的金雨,一顆顆墜入心田:

「海戈,其實我也沒有那麼體貼,我也曾經誤讀你,只是因為你願意向我敞開心懷,所以我才能觸碰到你的心……海戈,我也嘗過袒露真心而倍覺脆弱的滋味。可是,請不要害怕脆弱。就像螃蟹為了成長必須褪下舊殼、重新變得不堪一擊,但是,那是將變得更強大的標誌……」

原來,在戀人的懷中,一個人不但能感受到了與他人的深厚連結,更能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與自己的連結。這種強烈的喜悅是可持久的嗎?難道宗教戒律里不總說,太放佚的快樂是一種罪惡,將會導致悲哀和不幸嗎?

過去,在對生活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時候,海戈放任時間如流水一般流淌過去。但當他開始愛護、開始珍惜的時候,卻反而預感到了一種隱隱的不安。這是一種杞人憂天式的虛妄的幻想嗎?或者也是一種幸福生活的防沉迷機制?

有時候,他能從阿奎那的眼睛深處看到他未曾開口的隱忍。那個兩人心照不宣不去提及的秘密,隨著海戈對這份感情越來越貪戀,竟然讓他越來越不知如何開口了。光輝明亮的月亮始終藏匿著另一面的陰影不肯展露。它也會擔憂自己不堪的暗面會驅散愛慕的眼睛嗎?

這天下午,海戈去裁縫店領定製的套裝。當推開玻璃門時,卻感到了裡面緊張恐懼的氛圍。

一聲粗俗的邪笑聲傳來:「上周我們已經說過了,伊爾莎寶貝,要麼交點『茶水費』,要麼,就由我們替你好好裝修一下店面。這不是老規矩嗎?」

三個痞子堵在櫃檯前,為首的齙牙男人一腳踩在待客的絲絨椅上,棒球棍搭在肩頭,笑容裡帶著貓戲老鼠的惡意。

櫃檯後的伊爾莎面色蒼白,但脊背挺得筆直;她弟弟奧利弗站在角落,抖得像是一隻受涼的兔子,手指死死攥著量衣尺,好像那玩意兒能起到什麼作用似的。

「但願你喝茶的時候被煮沸的鐵水燙死!」伊爾莎咒罵道,「你們休想從我們這兒得到一個子兒!」說著,抄起手邊的熨斗就往對方頭上砸去。

齙牙男人靈活一閃,身旁的同伴劈手奪過了伊爾莎手裡的熨斗,把她往前狠狠一推。她踉蹌兩步跌坐在地,撞翻一旁的布料展示架,鐵鏽紅色的精紡布料如血色瀑流傾泄在地。

痞子們哈哈大笑。齙牙男人接過同伴手裡的熨斗掂了掂:「寶貝,我對你太縱容了,是不是?」

他獰笑著走上前去,高高舉起手裡的熨斗:「是時候給你點貨真價實的顏色看看了——」

話音未落,他舉起的手掌仿佛被牢牢裹進了鐵鉗里。男子錯愕地回頭一望,高大強壯的男人背著光站在他身後,冷峻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嫌惡之色。

「你來錯地方了,尼爾。」他冷冷地說,「趁著現在你們還能走,滾出去。」

齙牙尼爾正想破口大罵,卻忽然認出了眼前人的面貌,頓時打了個寒噤。身畔的兩個小弟缺乏識人的眼色,還在罵罵咧咧地湊上來,被尼爾慌忙攔住了。

尼爾一改先前的囂張跋扈,畢恭畢敬地鞠躬搓手,諂媚笑道:「好久不見!您最近是在——」

海戈搖頭,抬頷指了指門口。尼爾心領神會,訕笑了兩聲,低聲吆喝著小弟灰溜溜地滾蛋了。

奧利弗如釋重負,帶著劫後餘生的笑容從角落竄出來:「夏克先生,多虧了你——」

而伊爾莎卻始終滿臉警惕。她一把拽住得意忘形的弟弟,戒備地看著海戈:「……你認識他們?」

海戈沉默不語,把奪下的熨斗放回台面。伊爾莎觀察著他的體格、他面貌氣質中難以掩藏的彪悍強悍之氣,腦海中把一切都串聯起來了,失聲道:「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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