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如今,陸一寒,他的孫子,卻站在他眼前,大言不慚自己會讓他看到紀氏被陸氏踩在腳下的一天。
抓起放置在一旁的拐杖,陸則走到陸一寒面前,說:「好大的口氣。」
這幾乎是第一次,陸則沒有目帶睥睨地看陸一寒。
陸則在陸一寒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狂傲。
這也許是好事,但同時,也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訊息。
「你既然知道了當年的事,就對爺爺一點怨也沒有?」陸則問道。
他對於陸一寒是否怨恨自己絲毫不在意,哪怕陸一寒就像陸楓然一樣恨不得他死,他也全然無謂,他不過是很清楚,如若陸一寒真的與自己年輕時的性情一樣,那就絕對不會是一個聽話的傀儡。
野馬尚可馴服,但惡狼,決計無法被馴養。
惡狼只會不斷的征服與破壞,隨時伺機將自己的獵物撕咬嚼碎吞入腹中。
「沒有爺爺,也不會有我的存在。爺爺說得沒錯,過去是我太過天真。陸楓然拿我當工具,陸予晗也明知一切仍虛情假意哄騙我。呵,既然都是利用,我為什麼不乾脆讓爺爺利用,把陸楓然拉下來,自己當上位者。」陸一寒毫不閃躲地與陸則對視,眼中精光大盛,隱隱透出一點瘋狂,「作為繼承人,我就不該有野心嗎?」
陸則握緊拐杖的杖柄,開始重複地用拐杖敲擊地面,似有若無的節奏,如過往的每一次,陸則身上不斷散發出駭人的壓迫感,與拐杖敲擊地面的沉悶聲響一起,在沉默間造成尋常人難以承受的壓力。
過了好一陣,陸則才將拐杖放在身前,雙手交疊地撐著拐杖,說道:「你確實該有野心,非常好,我很滿意。」
真的滿意嗎?
陸一寒知道,陸則沒有說真話。
曾經聽話的傀儡,突然有了強烈的自我意志,這對任何一個有著瘋狂掌控欲的人來說,都不會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今天,你先回去。開拓海外市場的事,我會好好考慮。」陸則轉身又走回到書桌後,放下拐杖重新拿起毛筆繼續抄寫適才還沒寫完的《心經》,再沒有要和陸一寒說話的意思。
「謝謝爺爺給我這個機會。」陸一寒意味不明地說完,禮貌地道別離開。
直到離開陸家祖屋,回到自己車上,陸一寒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襯衫已被冷汗浸透。
沒有多耽擱地驅車回市里自己的住所,在停車場把車停好,再一路面不改色地坐電梯上樓,開門進屋再鎖好門,陸一寒僅僅將一盞立燈打開,便去客廳沙發上坐下,又呆坐許久,才終於從極度的緊張和緊繃中一點一點放鬆下來。
仰面靠在沙發上,陸一寒抬起一隻手捂住眼,每一下呼吸都透出沉重的疲憊。
他不確定陸則是不是真的沒有看出他的破綻,相信了他說的話。
這一步是險棋。
一開始,他原本是打算將計就計地讓自己掉進紀祁笙給他挖的陷阱里,藉由紀祁笙送來的這個項目令分公司遭受損失,讓陸則因為他犯下這樣愚蠢的錯誤,順理成章地把他「流放」到國外,重新接受敲打磨練。
可是這樣做,即便能達到部分目的,他依舊和之前一樣沒有一絲底氣,也沒有能與陸則和陸楓然抗衡的力量。這麼多來,他已經充分領悟到,唯有當自己手中掌握足夠的力量,才能有真正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這個力量在陸則和陸楓然面前,代表著金錢和對陸氏的掌控權。
因此他才會改變計劃,選擇了現在的做法。
如果陸則信了他的話,那麼現在陸則最先會考慮的,應該是如何找到他新的弱點,重新給他扣上鎖鏈。
陸則一定會確保自己可以掌控他,才會放心讓他離開去國外。
扯開頸際端正的領帶,陸一寒在只開了一盞立燈的昏暗客廳里睜開眼,看著昏暗的天花板,雙眸瞳孔驀然緊縮。
只要陸則相信今晚這場戲就足夠。
一旦陸則信了他,陸一寒將會親自將自己的新弱點送到陸則手上,然後讓陸則替他這頭惡狼,套上陸則自認為能控制住他的,新的枷鎖。
第23章 諱莫如深
再見到紀滿,是在Z大畢業典禮上。
陸一寒是畢業生代表,要上台發言,因此特意空出了時間,回校參加畢業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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