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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可能因為想護著我,所以把話說得很重,但我的確,已經當陸一寒已經死了。哪怕對於你來說,陸一寒還活著,他也會希望你能放過他。畢竟,陸一寒一直以來都活得相當痛苦,直到車禍後他才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不作為誰的影子而是作為一個人被正視存在,這實際上是一件相當可悲的事。這五年多,讓你那麼痛苦,我很抱歉,但,我已經送走陸一寒了,我希望,你也能送走他。至於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我,我希望你也不要留戀,我們不合適,我活了二十九年才得到重新開始的機會,有些本質上的東西,是我成為了楊昭夏也難以改變的,所以我沒有自信,也不認為再來一次,我就會做得比上一次好。

「你現在很好,其實沒有我,你也把這五年多過下來了,並且,成為了更好的自己。那你去找更合適你的人不好嗎?紀滿,作為陸一寒,讓我痛苦的事有很多,而你最後選擇跟我離婚,只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我無法否認,你最後對我說你不想再見到我,見到我你會想哭會感到難過,這句話,是陸一寒整個人生都承受不起的痛苦。五年多了,你看到我,還是在哭,在難過,紀滿,你明白嗎,我們不合適。作為楊昭夏,我不想再承受一次陸一寒的痛苦。」

他其實,是真的不怪紀滿。他們成長方式和環境的不同,註定了他們不會是合適的一對。曾經作為陸一寒,他什麼都不願意對紀滿說,是楊瑾鈺告訴他,心裡想什麼,要說出來,只有說出來才會有被理解的機會,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嘗試去表達。他不知道紀滿能不能明白他說的這些話,但至少,這一次,他很努力地讓紀滿理解他了。

做陸一寒的時候,他沒有自私和任性的機會,作為楊昭夏,他不想再這樣過。

紀滿怔愣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這麼多年了,剛剛是這個男人第一次這樣坦白地和他說這麼多的話,然而明明男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理解,連成句子後他卻覺得自己並不懂男人在說什麼。

「陸一寒,我一直以來,都讓你覺得很痛苦嗎?」紀滿雙手絞在一起,手指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因為喉嚨發緊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乾澀,又帶著明顯的顫抖,「和我相處做朋友,跟我結婚一起生活,都讓你,讓你……」

紀滿沒有辦法把話說完,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明明想哭,可是眼睛卻酸澀得發疼。

「不是你讓陸一寒很痛苦,你只是其中一部分,事實上,你曾經是陸一寒生命里最美好的存在。我真的,已經承受不起,你的眼淚和難過。」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響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刺耳,楊昭夏往後推了下椅子起身,並沒有再看紀滿,只是望著遠處的陽光,淡淡地說:「我想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我先走了。這杯咖啡,謝了。」

說完,楊昭夏背上背囊,轉身離開。

他沒有說「再見」,他想,這次以後他們不會再見面。

跨出的腳步因衣服下擺被人用力攥住而停下,楊昭夏有些無奈地回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後那隻攥住他衣服的手,順著那隻手看過去,是紀滿失了強作出的鎮靜只剩下手足無措的迷茫與恐慌的臉。

大抵因為紀滿看起來真的太過脆弱,以至於楊昭夏有好幾秒的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該怎麼辦。

紀滿臉上慘白得只剩下被反覆咬過的下唇是紅的,他是那麼用力地拽著手裡的衣料,好像那是他最後僅存的希望,近似垂死掙扎地囁嚅:「陸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放手吧。」楊昭夏嘆了口氣,連猶豫停頓都沒有的回答,不把話說明白,他可能沒法離開這裡,於是又再多說了最後一句:「紀教授,該放下了,除了你從來就沒有人希望陸一寒回來,包括陸一寒本人。」

乾燥而溫暖的手握住了那冰涼細瘦的手腕,楊昭夏低頭將紀滿緊拽他衣服下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再沒有多看紀滿一眼,大步走出了咖啡廳。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咖啡廳牆上掛著的吊鐘,秒針走過一圈又一圈,分針漸漸回到他走進咖啡廳時的位置,紀滿呆呆地獨自坐在座位上,盯著那杯楊昭夏只喝了一口就放下的黑咖啡,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楊昭夏時對方手裡正拿著一杯加了奶油的摩卡。

陸一寒從來只喝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從不吃甜食,可是楊昭夏卻會喝摩卡,還會在嘴裡叼一根棒棒糖。

陸一寒從來不會用那樣疏冷客氣的口吻和他說話,可是楊昭夏由始至終都沒有向他展露過半分熱烈與渴求。

陸一寒從來都是衣冠楚楚,當上總經理後更每日都是西裝革履,可是楊昭夏留著長發穿著衛衣牛仔褲馬丁靴,一派隨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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