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開始渴望「旁人」的存在,貪戀那種短暫的假象。
每當府中有客,他總會戴上曲氏送的鐲子,站在柳憶安身側,扮演一個合格的夫郎。客人們會笑著讚嘆:
「秋郎君和柳女君真是琴瑟和鳴,佳偶天成。」
秋川白總是微微一笑,暗自揣測柳憶安的神情。他期待著,看她是不是會因為這句話而有一絲動容,哪怕只是一點點……
然而,她只是維持著禮貌的笑容,眼底如冰封的湖面般平靜。
柳憶安如今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心思用在了讀書上,唯一一件令她分心的事情,就是該如何給母父說明自己和離的事情。
她和秋川白約定的和離日子就要到了,那時她也該啟程前往京城去參加春闈,她必須在動身前將這件事情處理妥當。
「臨行前,我們需將和離的事情告知雙方母父。」
見門外遲遲沒有動靜,柳憶安微微蹙眉,伸手推開書房的門。門扉輕響間,她的目光落在門外的秋川白身上。
只見秋川白僵立在那裡,臉色有些發白,被柳憶安突如其來的話釘在了原地。
「我……你……」
他嘴唇微張,最終只發出了幾個模糊的音節,腦中只餘下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些日子,他一直假裝那份和離書從未出現過,兩個人會這樣一直相處下去。可偏偏柳憶安的一句話,就撕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假象,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
「我們什麼時候告訴大家?」
秋川白不自覺咬了咬嘴唇,假裝自己十分平靜,可顫抖的聲音和眼底的彷徨出賣了他不安的內心。
「今晚家宴,我欲將此事告知母親。待明日,再將秋家主請來府里作見證。」柳憶安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都聽你的。」
秋川白低聲應下,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轉過牆角,他再也忍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珠,任它們成串掉落在地面。
他還是失去她了。
不過這是他應得的報應,他會承受。
到了晚膳的時候,柳憶安和秋川白兩人早早就坐到了廳堂里,無言地等待柳雲和曲氏入座。
「讓你們久等了,今日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你們二人表情如此凝重?」柳雲剛坐下,便覺察到廳堂中的氣氛有些詭異。
「母親,女兒愧對您的教誨。」柳憶安緩緩起身,隨後屈膝跪下。
秋川白見狀也跪到了她身側,低下頭,等待柳憶安宣布和離的事情。
「憶安,川白,你們這是何意?」曲氏大驚。
「母親,父親,我和川白,決定和離了,已經簽下了和離書。」
聞言,柳雲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為何突然和離?你給我一個理由。」
「母親,是女兒同秋郎性情不合,思考再三後才做下此決定。女兒甚至愧對母親和父親的期待,無顏面對母親父親。」說罷,柳憶安額頭朝地上沉沉一扣。
「川白,是這樣嗎?還是憶安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情,你不必為她掩飾,我們替你做主。」柳雲不相信她們和離的理由,覺得一定有什麼內情。
「回母親,就是妻主說的那般,若說有什麼錯,都是川白做得不好。」秋川白也沉下了額頭,「和離是我們二人共同的決定,還望母親原諒晚輩的任性。」
「可是你們妻夫二人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怎麼突然說性情不合,何來的性情不合,你們把我當做傻子嗎?」柳雲見二人都不願說出實話,怒意逐漸升起。
「不敢欺瞞母親,確實是我們二人性情不合。」柳憶安堅定地說道。
她知道母親不會輕易相信這個理由,可她已不願將過往種種揭露於眾人面前,況且深究下來,她同秋川白確實算是性情不合,這個理由也不算騙人。
曲氏見柳雲面色沉重,趕緊為女兒打起圓場。
「妻主切莫生氣,既然這兩人都說是性情不合,想來不會有別的緣故。如今和離書都簽下了,我們再說什麼也遲了。」
曲氏輕輕拍打著柳雲的後背,讓她不要生氣。
柳雲無奈地看向曲氏,眼裡儘是無可奈何。
「你扶我回臥房吧,我是吃不下飯了。」柳雲搖了搖頭,不想再看見跪地的二人。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