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凌遙還沒有從剛才的複雜情緒中走出,現在又來一個新的。
「這次疫情,我突然想明白了好多東西。」她看著寶貝女兒,「這兩年媽媽幫賀太太打理藝術團,這個藝術團只是賀太太用來做社交,提升知名度的名片,重拾粵劇後,我才發現,我還是很熱愛這門藝術的,要是還可以活幾十年,我想紮實地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我之前的老師說我可以回去做指導,這行沒有錢賺,人才稀缺,如果可以離婚,我存了一些夠過日子的錢。」
凌遙看著媽媽,這個還沒到五十歲的女人,保養得宜,具有成熟的風韻。她當年本就是粵劇團重點培養的花旦,為了富貴名利才拋母棄女來到這裡,成為李太太。而今她想以此作為終身事業,放下這些虛名浮利……
凌遙說:「那很好啊,離就離唄。」
凌思思卻神色無奈:「可是想離婚,沒這麼容易。」
「什麼意思?」凌遙看著媽媽,「uncle不同意?可你本來就沒有財產。」
凌思思道:「但媽咪有負債。」
凌遙呆住:「什麼意思?」
「當初我在他們公司任職,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簽過幾個合同,那些債務莫名其妙就全轉到了我身上。」凌思思面色晦暗,「如果我離婚,起碼要承擔一半。」
凌遙張口結舌,一時像被人灌了啞藥,完全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她才恢復冷靜,問道:「那如果你不離婚,直接走呢?」
「如果我直接走,他會申請離婚,我還是要承擔負債,我拿不到財產,只有負債。」
凌思思的眼淚流了出來:「媽媽愛慕虛榮,罪有應得,可我真不想在這裡耗一輩子,我現在看到他那張臉,都覺得噁心。」
凌遙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急得上火,長了腫瘤?」
凌思思拿紙巾拭淚,答案不言而明。
這件事早在兩年前就知道了,只是凌思思一直忍而不發,擱在心裡。
凌遙看著母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負債是多少?」凌遙冷靜地問。
「估計幾千萬。」
凌遙:「……」
*
2022年真的糟糕透了。
不久,凌遙的手機掉進了游泳池中,泡了半小時才撈起來,開不了機,電話卡也用不了。她去買了台新手機,詢問了一下,補辦卡要去指定的營業廳,但她出門忘帶身份證,便先重新買了張卡,後來一直拖著沒辦,自然,綁定了手機的舊微信也沒再登錄。
沒有人找她,她也不用再看著他的頭像發呆,清心寡欲的也不錯。
兩天後,新聞上報導東航一輛客機從滇省省會起飛前往廣市,中途墜毀在山林中,機上一百多位乘客與機組工作人員無一倖免。
凌遙刷著新聞,心情沉重。聽舅舅說,有個客戶的幾個親人都在那架航班上。
凌遙還刷到過一個小視頻,是遇難者的親人抵達墜毀地點,衝著大山用粵語喊話,讓對方一路走好。
她一向看不得這些東西,現在更是,如果讓沈青黎看到她又在抹眼淚,估計會收走她手機。
天災人禍,內憂外患,家人的健康與自由……
沈青黎,希望你平安。
什麼魚小姐蝦小姐,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誰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
她在港城一直待到5月才離開。
期間一直在抗爭、爭吵。
吵得沒完沒了,面目可憎。
港城的八卦小報上,刊登著梁家的二公子快訂婚了,對方是李家的繼女兒……
也拍到了這位繼女兒與梁公子出入商場、餐廳的照片,稱女方長相沒得挑,會彈鋼琴,還把之前在一台慈善晚宴上彈奏鋼琴的舊照登了出來。
梁、李二家本就合作緊密,兩個老闆還是稱兄道弟的,互相持有對方公司的股份,這相當於聯姻。有媒體想採訪當事人,按港城富商圈的一貫做法,事情沒塵埃落定前,不會給予回應,任由這些八卦記者去編排。
只有凌遙看著他們公司微微上漲的股價,心中在冷嗤。
靠炒緋聞提高股價,再及時拋售股票來補上凌思思背負的債務,真虧他們想得出來這樣的方案。她又不是什麼著名明星,那位梁公子也不是什麼舉世聞名的人,兩個人隨便炒個緋聞,能提升多少股價?大家不是傻子。
她也想過甩甩手一走了之,不管凌思思死活。
可是,看凌思思痛苦不堪的樣子,以及醫生說,如果心情一直不好,良性轉為惡性也是有可能的。
凌遙認了。
凌思思把她生下來,她欠凌思思一條命。
離港前一晚,她很冷漠地對凌思思說:「這件事情解決以後,你想去做什麼,去哪裡生活,我不會有任何意見,但是我想去哪裡,去做什麼,未來結不結婚,也請你不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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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離開港城,坐飛機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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