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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亭深眼神微動,違心地發出了一個「嗯」。

其實有她在,他就完全不怕黑。

甚至這份黑暗還會像性/欲的溫床,他可以像一條蛇,褪掉皮囊,以最真實、最惡劣的一面注視著她。

吐著信子,一直,注視著她。

如果她沒有開口問這一句,他的身體差點就纏繞上去……

視線一片漆黑,李樂詩隱約看見旁邊有個黑影,遞出一隻手過去:「那你拉著我的手睡吧。」

溫亭深注視著她,一動不動。

李樂詩的困意就在這安靜的壓迫中,一點點消散。

她聽見他幹著嗓子問:「你對喜歡你的人,一直這麼友愛嗎?」

又在說這個了……李樂詩懷疑溫亭深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是什麼樣的,誤把他們從小長大的情分,當做了喜歡。

真正的喜歡,是生理性的喜歡,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她感覺自己在餵一隻怕人的流浪貓,主動翻身過去,抱住了他。

從觸感上來說,應該是準確抱住了他的腰。

溫亭深倏然將脊背打直,繃緊得像一塊堅硬的石頭。

李樂詩想把這個石頭按下去,借身體的重量撲倒了他。

床側塌陷,男人一下躺回到床鋪,黑髮分散在枕頭上,愣愣望著被一道月光撕裂的天花板。

修長的五指緊抓床單,浸透進他掌心的汗。

李樂詩環住他的腰,額頭抵在他肩膀,打了個呵欠:「別怕,我在呢,安心睡吧。」

當光出現的時候,陰暗處的一切被照得無所遁形。

溫亭深看著惡劣的骯髒的自己,嚇得抱頭鼠竄,不知所措。

指甲狠狠用力嵌入掌心,他在為一瞬間想用身體與她相連的自己而噁心。

——他妄圖摘下星星,絕不是為了玷污她。

李樂詩動了動腿,將腦袋蹭了蹭他:「溫亭深,你呼吸聲好重,很難受嗎?」

「嗯……很難受。」

她起身伏在他肩頭:「那怎麼辦,要不要去醫院?」

黑暗中,男人的一隻大手摸到了她的臉,輕輕將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溫亭深一動不動望著天花板,說話時,胸腔里在震顫:「……沒事,就這樣抱著我吧。」

……

李樂詩很快入眠,翻了個身,手臂移到旁邊,頭也偏向另一側。

溫亭深一直瞪著眼睛,沒有困意。

……她不要他,卻還在抱著他入睡。

他的雙臂僵硬得有些發麻,抬手去摸床頭櫃,戴好眼鏡,輕聲走出臥室。

客廳內還播放著京劇選段,看電視的老人卻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溫亭深悄聲拿過遙控器關掉,老人一下醒了。

溫亭深眼神裡帶了些抱歉,將遙控器放在茶几:「給您添麻煩了,大老遠的還得讓您過來一趟……梁爺爺。」

老人搖了搖頭,下意識往主臥方向看了一眼:「沒事沒事,能夠幫到你就好,我一個無兒無女的孤老頭,住哪兒不是住啊?而且要不是亭深你啊,我這輩子可能都來不了這麼高檔的小區。」

溫亭深淡淡牽了下唇角,坐在旁邊:「如果不是您過去經常護著溫俊山,他早就被那個醉鬼打死了,後來更不可能有我……是我們溫家應該謝謝您。」

此時深夜,萬籟俱寂,男人淡漠的聲音像一條紗幔飄過來,看似很輕,卻緊緊裹挾著呼吸。

老人緊張了一下,接過他倒來的水,小抿了一口。

不知為何,他總能從溫亭深身上感到一絲莫名的涼意,就像旁邊坐著具會呼吸的行屍走肉。

只有李樂詩在身邊時,他呼出來的氣才有溫度。

溫亭深垂下薄薄的眼皮,手裡把玩著水杯:「算起來,那個人快出獄了吧?」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戲碼,他的爺爺溫堯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酗酒暴戾,早些年因為和人打架鬥毆入了獄,至今還在服刑。

他帶李樂詩見的這位爺爺,其實只是隔壁好心腸的鄰居。

——本來上一輩的這些破事是影響不到他的,誰讓溫俊山比他先死了一步。

老人抬眼想了想:「快了吧,應該就是這個月的事情。」

溫亭深半闔著眼,視線落在桌上的水果刀,陷入思考。

老人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你放心亭深,梁爺爺保准守口如瓶,絕對不把你的地址告訴你爺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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