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不敢輕易下出定論,側頭去看簡秀,想聽聽他的表態。
可方才侃侃而談的文學教授卻沉默了。
簡秀只是怔怔的將手伸出,緩慢且堅定,白皙清瘦的指尖抬起,觸上了蔚起摸索天空、無限悵惘的指尖。
說來好笑,他們兩人,一個在全息模擬中仰望夜空,一個於旁觀視角下深切凝視,可無法相交,無從傳遞;或無知無覺,或滿心滿眼。
虛無之境,指尖相觸。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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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拉住了蔚起的手腕:「名字,你的名字?」
……
驟然之間,一切的雜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兵戈硝煙,都在這道清澈虛弱的聲音里寂靜下去。
萬籟俱寂。
一雙眼睛注視著蔚起,濕潤,無害,乾淨,且安寧。
……
蔚起說:「抱歉,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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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簡秀心上生疼。
不知為何。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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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五點零九分。
蔚起闔上了雙眼,不再去仰望那片星海,事實上, 他並沒有沉湎經年舊事多久, 從玫瑰極光升起, 直到現在高懸於頂, 前後也只不過短短數秒。
在戰場上的愣神是極為危險的,哪怕只有瞬息。
但由於此前蔚起在課上對所有學員各方面上的絕對壓制, 在情況並不明晰的前提下, 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試探。
就如同篩選一般, 現在還存活著的人,都相當的謹慎。
不過蔚起確實也不需要再做什麼了。
伴隨著蟲潮包圍圈的逐漸壓縮,所有人的生存圈都在被迫擠壓縮小, 他們不得不以蔚起為中心而靠近。
零的陣亡通報已經暫停了有一會兒,但是卻給蔚起傳達了一個更為直觀的信息——他們已經處於了他的可控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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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先生?您可以再說得詳細一些嗎?」莎莉長呼一口氣, 坦然謙遜的微笑, 「我認可我的淺薄, 並誠摯地渴求知識。」
「目前來說,人與人的差距還太微觀了。既然是生物, 那麼就不該局限於某一種生物,而是所有的物種。」勞倫斯不再拐彎抹角的鋪墊, 「當我們從宏觀的生物史上來看待物種時,『進化』,往往就寓意著拋棄與更新, 變軌與未知,生存與毀滅。」
「人類,太容易聚焦於自己, 反而忘記了,生命這一漫長征途,人類只占了其中極小的一部分。」
「至今我們也沒有徹底解鎖生物與進化的密碼。」
勞倫斯:「而『物種』這個詞,一般都包含著所謂特殊創造作用這個無法預知的因素。」
他看向了莎莉:「孩子,你有沒有仔細看過他們?」
看過,生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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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簡老師?」藍斯輕聲呼喚著簡秀,「怎麼了?」
「哦,沒事,就是發了會兒呆。」簡秀收回了手,為了防止視野阻礙,每個人的全息觀測視角是獨立的,所以這些孩子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方才簡秀小小動作的用意。
簡秀:「剛才說到哪兒了?」
藍斯:「您說,我們不像個真正的軍人,我們缺乏了太多的經驗。」
「不止這些,我們暫時不論軍人。」簡秀找了塊地兒,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坐下,並示意一旁的藍斯坐自己身旁,「如果說論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你還缺乏了對弱勢者的尊重,缺乏了對基本生命的平視。」
簡秀:「你是Alpha,從小都是,你太習慣站在那樣一個受社會資源傾斜的角度來看待問題,甚至看不見低處的人。」
說著,他無比認真的看著藍斯,一字一句:「甚至你有可能會想……憑什麼?我憑什麼要看他們?那些人,有什麼值得我去關注的?」
藍斯眼神一怔,他確實想過類似的事。
簡秀語氣中泛著疼惜:「可是,是你自己選擇成為了軍人啊。」
藍斯動了動嘴角:「我……」
「歷史上組建軍隊的原因與理由有很多,貪婪欲望也無可厚非,謀求私利也未嘗不是,但在當代,軍人是為了戰爭而生嗎?」簡秀的語氣淡而輕,「目前已知的備戰軍力、布控最強區域在哪裡?」
這個問題在藍斯的知識範圍以內:「第九星軌,作用於前線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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