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安知宜默許了很多,也利用了很多。
簡家投注在蔚起身上的算計,蔚深藉此順勢而為的交易,還有星聯太多想要從中牟取部分利益的各方。
可是,蔚起又何嘗不是在默許他們的選擇。
安知宜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的是非黑白、得失恩怨,都要他的弟弟來分一杯盞苦酒並飲,水深火熱之中走一遭,然後輕而易舉翻過不閱。
難道小起的一生,就該這樣一線懸空,宛如希聲。
他做錯了什麼?他只不過是蔚起。
明月孰喚,冰雪何照。
安知宜不知此刻心中何解,悠悠晃蕩著冰涼的液體,痛入心扉,難言其隱。
蔚起曾經將喚明月的解鎖權限交給了安知宜,可以進行一些基礎指令,至今未解除權限。
安知宜:「喚明月,幫我鎖定你的主人的精神海頻波,進行生物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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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起,再等等。
很快,哥哥就會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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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起:「還有五分鐘。」
他的槍口不再對準「莎莉」,相反,而是對準了奄奄一息、距離咽氣只差毫釐的勞倫斯,仿佛這個註定一死之人才是真正需要忌憚的危險。
勞倫斯倒是並不在意這槍口的威脅,但是聽著蔚起倒數的時間,保持了許久淡然自得的眉頭一緊,難得勞動現在稀疏了力量,抬起疲憊的眼瞼,落到了正慢慢恢復傷口警惕蔚起的「莎莉」身上。
不應該啊,按理來說,時間應該足夠了才對,為什麼還沒有到?
為什麼「她」還沒有「破殼而出」?
在勞倫斯得預料之中,「莎莉」早已淪為了這支試劑的養分,成為了一個全新的生命體。
一個結合了蟲族與人類兩種擁有精神海智慧種族而誕生的「她」應該早就衝破了這具人類的軀殼,然後在這兩個自以為是的人類面前,展現出「她」藏匿蟄伏的駭人模樣!
為此,他甚至特意卡好了時間,為「莎莉」分期注射完整的九號試劑,就是為了目睹一切發生之時,簡秀生不如死的痛苦神情。
可為什麼?本該早就完成的「進化」卻在此刻卡殼,憋屈的被阻斷於中間,不上不下,連一個人類軍官的威壓都無法抗爭,形成一個人蟲冗雜的失敗品!
眼前的景像因為長久的失血而渙散模糊,但勞倫斯強迫自己目光定於「莎莉」的身上,色塊拼接間,他突然窺見了自己眼瞳的倒影?
不,不對,不是他的眼睛,墨瞳桃花痣,那是簡秀的眼睛!
他與他一樣,同樣用自己虛弱又專注的目光,注視著已經不復常人「莎莉」。
他,是他……
勞倫斯渾身一僵,想起了就在之前,簡秀在恐懼與匆忙下調試出來注射入「莎莉」體內的一隻簡易的試劑,潦草得連所謂基本的三期臨床經驗都沒有,他本沒有將其放在眼中。
畢竟,九號試劑的革新,是建立於整個創世紀十年不遺餘力深入研究的基礎之上,無數的失敗與巧合,苦心孤詣,勞心竭力,才終於得有現在的成果。
憑什麼?
縱使簡秀是它的起點,又憑什麼僅憑著十幾分鐘的隨意配比的藥液,就如此橫亘於它的進化坦途之前?
憑什麼!
「是……你……」勞倫斯聽見自己從齒縫裡擠出來了森而冷的呼喚,「為什麼……」
「什麼?」簡秀有些困惑,他已經看不清勞倫斯的神情,但直覺告訴他,這份質問是針對於他的。
勞倫斯雙目空洞:「憑什麼……」
為什麼是你?憑什麼是你?怎麼會是你?
短如嘆息一般的剎那,月落潮汐,他如一個穿梭了千萬個片段而乍然頓悟的苦修行者,瞥見了無數惘然而被他所刻意憤憤忽視的片段。
……
「如果是他,應該會更快。」
「簡秀用的解構算法更直接,可以參考。」
……
「我並不執迷伊維格的最終結果,所謂的創神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但是,和他一起研究的時間,應該是難得期待一下未來吧。」
「嗯,是個天才,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難以想像,只是一個嘗試的起點,就足以讓我們苦等這麼多年了。」
「不,他對實驗的專注肯定要分一半在食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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