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星能看見溫柔的月光描摹出他澄澈眼眸的輪廓。
盛煜微涼的指腹划過她的臉蛋,呵氣如蘭,「我想看看你有沒有在哭。」
「……」
第62章 表白盛煜,你是不是喜歡我?
林拾星的大腦一片空白。
金色的臘梅在月光下鍍上一層皎潔,無葉的枝椏上下浮動,冷香中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
世界漆黑顛倒,林拾星覺得眼前只盛煜濃墨重彩。
天邊如墨,洇不開的陰鬱醞釀著一場近在眼前的雪。
從第一片雪花落地,像第一序幕的韻腳徐徐展開,樂聲誘得她心緒不寧。
她眼中神色不明,唇角被齒間咬得泛開一圈圈白。
時間近乎凌晨,天寒地凍,月光像一隻流暢的水筆,在盛煜的眉眼處點上高光。
林拾星咽了口唾沫。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盛煜好像都在她身邊。
那麼觸手可及,可只要她看他,就會覺得距離還是那麼遠,若即若離。
林拾星有點搞不清,究竟是光描摹盛煜,還是反之。
林拾星無法不坦誠,只好誠實道,「不能回創造營,我確實有點難過……也有點遺憾,不能和你合作舞台。」
她總是習慣了站在舞台下混跡在人群中仰望盛煜。
耀眼的聚光燈下,他是那麼清貴,又那麼孤獨,像盛開在月夜懸崖邊的花。
沒等林拾星說完,盛煜朝
她伸出手,「要跳舞嗎?」
林拾星一臉懵地『啊』了一聲,手卻早已誠實地向盛煜伸過去。
盛煜把林拾星的手按在腰間虛虛地攬住他。
第二次公演盛煜組選的歌是他出道早期創作的搖滾樂。
音樂很炸,風格很酷,卻有一個輕盈的名字——月色來信。
林拾星被羽絨服裹得像一隻粽子,呆呆地看著盛煜對她清淺一笑。
這首歌的舞台她早就看過成百上千遍,腳下的步子輕盈地躍動,少女長睫輕蹙,彎成一汪月牙。
考慮到她的腿傷,每到動作激烈的地方,盛煜掌心悄然用力,帶著林拾星旋轉。
銀質金屬色澤的手機音軌輕微震動,在潮冷的空氣中暈開舒緩流淌的樂聲。
——是否時間已經倒流,所有悲歡淚水都留在昨天。
——人們往前走,永不回頭。
南方的雪是很難下大的,至多零零散散的小雪粒在空中飄飛,倏爾落到地上化為亮晶晶的水跡。
盛煜清拔修挺的臉上也難得地含著笑。
在很多年後,垂垂遲暮時,林拾星這樣寫道:
——光怪陸離,汽笛聲里,路燈與霧靄的水汽之上,我看見了你。
那一刻,我覺得我好像一個鬼魂,漂浮在路燈金黃的光芒之上,游離在氤氳的迷霧之中。
軀殼化為空殼,只有靈魂真實存在。
身邊萬物都虛浮,花白的一團看不清,唯你沉重醒目地站在我面前。
我花了很多年才明白,那是一見鍾情。
那一年冬天,我又對你一見鍾情。
我對你的愛,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一見鍾情。
因為每次見你,我都為之,歡欣鼓舞。
……
林拾星說,「盛煜,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
盛煜眼睫壓低,纖長的睫羽落上了雪花。忽閃忽閃的像一把勾人的小扇子。
他神情淡淡,似乎沒什麼變化。
可那雙漆眸神采奕奕,沉靜安寧,清澈地倒影著她的臉龐。
-
——「盛煜,你是不是喜歡我?」
盛煜記得,很久之前,時星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他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家庭的變故讓他本能地對任何接近他的感情保持抗拒狀態。
他對這段感情最大的肯定就是在喘息深入肺腑,緊張到快要窒息的瞬間不帶任何遲疑,堅定地回答,
「是。」
從八歲,母親去世,記憶中慈愛深情的父親立刻拋下他迎娶門當戶對的『妻子』的瞬間。
從此被獨自安置在江城,看著原本溫馨的房間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陌生保姆的客套的瞬間。
盛煜就有所預感,愛情不過一瞬,獨孤永隨他身。
不過凡事無絕對,盛煜允許自己的計劃偶有合乎常理的變動。
比如,如果對面是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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