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那樣開朗聰明,善良單純,還那樣照顧和愛護他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弟弟。
他以為那樣明媚陽光的人,即便從小沒有母愛,也應該是在愛里長大。
不像他,雖父母雙全,卻始終是在泥沼里掙扎求生。
父親酗酒成性, 動輒打罵,甚至染上賭癮,將家裡的一切揮霍一空。
強控制欲的母親虛榮自私,將他當成維護臉面的工具,試圖用他優異的成績來掩蓋她婚姻事業雙失敗的慘劇。
從小到大, 他沒有娛樂活動, 不能交朋友,考試必須考第一名。
一但做不到, 那等待他的,或許是心愛小貓的屍體, 或許是三五天的禁閉和斷食,又或者,是身上層層疊疊,從未好過的累累傷痕。
直到那一天, 母親看到了開著豪車光鮮亮麗的周盲。
她並不認識這個許多年未見的兒子,可周盲卻主動走了上來,他笑著叫她「媽」,說「好久不見」。
家產早已被丈夫敗光,落魄的女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對這個被她棄如敝履的大兒子傾注了全部的、所謂的母愛。
而後,她又拉著魏照,以一種近乎卑躬屈膝的討好,請他多照顧一下魏照。
魏照沉默著,任由她把自己校服遮擋下剛剛癒合的傷口再次抓裂。
「你啞巴啦?快跟你哥問好啊!」女人咬牙擰著他的胳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廢物,就不能學學你哥,看他多有出息。」
「再看看你,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就知道看書學習,能有什麼好前途?」
罵了半晌,她又露出笑,看著周盲道:「小盲啊,你看你能不能帶你弟弟一起直播啊,媽媽聽說那東西可掙錢了。而且到時候你弟弟紅了,你們還能互相幫襯嘛對吧?」
周盲看著眼前沉默的少年,忽然道:「放手,你弄疼他了。」
女人笑容一僵,下意識鬆開手。
魏照古井無波的眼中盪開些許漣漪,他抬眼,第一次正視這個同母異父的親哥哥。
固慈正注意著魏照,發現他神情有了些變化。
而後緊接著,固慈眼前的場景就是一變,他腳下有些不穩。
一隻手臂及時橫過來,在他身後輕扶了下,又鬆開。
他側頭看向諺世,小聲道:「謝謝。」
「不要跟我道謝。」諺世道。
固慈有些為難:「那我總要說點什麼。」
諺世睨了他一眼:「不說謝,但可以說——」
「什麼?」
諺世搖頭:「沒什麼。」
固慈嘴角抽了下。
這人肯定又是在逗他玩。
是的,固慈再看不出諺世喜歡逗他玩,那他就真是遲鈍到家了。
忽然一聲悶響,固慈和諺世立刻朝聲源處看去。
只見周盲被一個微胖且高大的男人掐住脖頸,緩緩向上提起。
周盲臉憋得通紅,雙手費力地扒著男人的手,隱約嗆出幾個字:「林、林總,我錯......」
「知道錯了?」林宏達微微鬆了力道,但仍掐著周盲,語氣淡淡道:「護照都辦下來了,這是想偷偷溜了嗎?」
周盲眼角滑下生理性的淚水,哽咽道:「我、我只是想、想出國玩。」
林宏達就笑,笑的如沐春風:「傻孩子,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嗎?」
他逐漸加重手下的力道,看著青年雙眼開始翻白才再次鬆開,將他扔到地上。
周盲跌坐在地,撕心裂肺地咳著,臉色從漲紅變為慘白。
林宏達欣賞著他痛苦的樣子,緩緩品了口紅酒。
當咳嗽聲暫歇,他才輕晃著酒杯,道:「我也不是那麼冷心冷情的人,這麼多年,我沒虧待過你,也是真的對你有感情。」
周盲趴在地上低垂著頭,發簾遮住的眼底,是滿溢的怨恨。
下巴被鞋尖挑起,周盲神色頓時轉變為驚懼恐慌。
他知道,眼前的魔鬼最喜歡看他這個樣子。
果然,林宏達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邃,他緩緩道:「我可以放你走。」
周盲眼睫微顫。
林宏達放下酒杯,反拿起周盲放在桌邊的手機,點開屏保。
屏幕上,是周盲和魏照坐摩天輪時的合影,兩張臉放在一起,周盲就顯得格外暗淡,反倒是那個洋溢著笑容的少年,好看的驚心動魄。
周盲瞳孔緊縮,下意識想要搶回手機。
可林宏達卻將他踹倒在地,接著一腳踩在他臉上,笑道:「別跟我說你們是真的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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