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和阿初身上的好像。
這想法剛冒出來,連千提都覺著有些荒唐。檀香常見,京都一些富貴人家,或是文人墨客,房中都常燃這種香。
三年前,丞相府尚未沒落,阿初房中燃的便是檀香,如今他雖家族沒落,但結實的朋友定然不乏文雅之士,身上沾些檀香,也不足為奇。
只是……
千提垂下腦袋,想起那日火藥在丞相府中炸開時,縈繞在鼻尖的氣味,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身上的另一種味道,究竟是煙花,還是火藥?還是說,還有別的東西,味道與這兩者類似?
她拿不定主意,索性不去想這事。
若是此番她能活著見他,再當面問清緣由吧。
目光在房中游移,落在靠窗的書案上。案上整齊碼放著各類古籍書卷,一旁博古架上,玉器瓷器有序擺放,在透過雕花窗欞灑下的日光中,閃爍著瑩潤哦光澤。前方,一張太師椅靜靜擺放。
當初,她就是將阿初綁在了這張椅子上。那時她未點蠟燭,不曾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勢,反讓他傷口裂開了些。如今他身上的毒剛解,也不知究竟恢復得如何了……
「夫人?」宮疆見她出神,手在她面前晃動兩下。見她緩過神,他才微微欠身,自寬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小木匣。
雙手將木匣托起,他緩緩打開,露出裡頭整齊疊放的幾張紙:
「國師大人吩咐過了,這是府中地契、房契,皆交由夫人掌管。另外,國師大人還有幾處私業,夫人若有興趣,隨時可過戶到夫人名下。」
「嗯?」千提微微愣神,錯愕地接過木匣,手懸在空中半晌,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我離開這麼久,他竟半點不罰我?還將這些東西交給我?」
新婚那日那張蒼老可怖的面龐再度浮現在腦海中,千提聲音微微顫抖著,實在不明白,那狗賊是在鬧哪出?
莫不是先想法子讓她放鬆警惕,等她覺得自己安全了,心中正歡喜的時候,再給她當頭一棒,狠狠將她折磨致死?
她心中一涼,狠狠攥緊了拳頭。
如此兇殘狡詐,真不愧是國師!
「這些都是國師大人吩咐的,夫人若是有問題,待他回來一問便是。」宮疆臉上依舊掛著恭謙的笑容。
千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追問道:「他幾時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她兩眼緊緊盯著宮疆,試圖從他臉上找到答案。
可宮疆只是輕輕搖頭,神色坦然,不似有半分欺瞞:「大人不曾告知,夫人只需在府中等待即可。您若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我。」
「什麼都可以?」千提沉眸思索片刻,清了清嗓子,道:
「我平日裡也沒什麼旁的愛好,就是同尋常女子一般,素來愛擺弄些胭脂香粉。你幫我尋些來,胭脂不同質地、不同顏色的各要一份,凡不同味道的香粉,也都為我找來。」
「是。」宮疆再次恭敬行禮,緩緩退下。
房門緩緩合上,直至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門外,千提才輕輕舒了口氣,眼神警惕地看向緊閉的房門,確認無人偷聽後,才微微側身,朝景秋招了招手。
景秋心領神會,小步上前。
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欞,映照在千提略顯憔悴的面容上。兩人腦袋湊到一起,她壓低了聲音,神色凝重:
「國師為人奸詐陰險,此番他明面上做得這般好看,又是交付房契地契,又是提及私業,可背地裡指不定要弄出什麼名堂。」
她輕輕嘆了口氣,柳眉緊蹙,眼眸中透著深深的警惕與憂慮:「此番,你實在不該隨我前來。國
師府危機四伏,國師為人狡詐,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叫我如何向你哥哥交代?」
景秋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水痕。
「公主,景秋這條命都是您給的。當年父親在京都皇宮當差,被人誣陷謀害長公主,處以極刑……我與哥哥一路逃難至姜國……」說到痛處,她以手掩面,聲音愈發哽咽:
「當年若不是公主出手搭救,只怕景秋早就要餓死凍死在街頭了。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您去哪,我便跟著去哪,求公主不要趕我走……」
「你……唉!」千提嘆了口氣,心中一陣酸澀。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將她扶起,輕聲道:「也罷,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勉強。不過這國師府不比姜國,處處暗藏危機,萬事皆需小心謹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自行動,知道了嗎?」
她雙手握住景秋的肩膀,直直盯著她的眼睛,素來對她溫柔的語氣如今變得堅定,帶著命令的口吻。
「景秋知道,景秋一定聽公主的話。」景秋用力點頭,抽噎著回應。
千提背過身去,輕輕揉了揉眉心:「你先下去歇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若有事,會來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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