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別生氣了……好不好?」
「嗯。」封易初應了一聲,聲音低沉而沙啞,仿若寒夜中傳來的悠遠鐘聲,簡短的一個字里,聽不出太多情緒。
「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封易初再次回應。
他微微側頭,避開千提的目光,神色相較之前緩和了些許,可眉眼間那與生俱來的疏離感卻如同一層無形的薄紗,將他和千提隔開。
明明是觸手可得的距離,兩人之間卻好似始終橫亘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千提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話還未說出口,封易初便將放在一旁的薑湯往床邊輕輕一推。手指修長而白皙,動作優雅,卻又透著刻意的冷淡:
「你先喝碗薑湯去去寒氣,一會兒記得用膳。朝中還有些事不曾處理,今夜……我在書房睡。」
聲音平靜無波,仿若山間不疾不徐的溪流。
話語間的疏離讓千提的心猛地一沉。
說罷,不等千提應答,他站起身,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經過桌子時,他餘光瞥見桌上兩件未縫製完成的衣物,不而後快步離開,不曾回頭。
「好吧……」千提的聲音輕如蚊蠅,話音未落,房門已被輕輕合上。她的尾音不自覺拖長,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她微微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將失落隱匿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抬頭,眸光婉轉,落在桌上那兩身未縫好的衣服上。男款的那身,是景秋給小八縫的,女款的那件,是她為乳娘縫的。明日小八便要離開京都,今夜若是不儘快縫好,怕是要來不及。
想到這兒,千提端起矮几上的薑湯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身上的寒意,她喚府中侍女取了雙乾淨的鞋子,連晚膳都不曾用,便抱著那兩身衣裳,匆匆推開了景秋的房門。
景秋已回來多時,方才在千提房門外徘徊了許久,卻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只能回自己房中等待。聽說懷舟明日便要離開,景秋也是一刻不敢耽擱。
當晚,昏黃的光暈在牆壁上透出千提與景秋忙碌的身影,兩人坐在桌前,飛針走線,細密的針腳穿梭於布料間,手中衣物漸漸成型。
殊不知,燭火長燃一夜,有個人便在房外佇立著,守了她一夜。
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封易初才悄然轉身,消失在漸尖破曉的晨光中。
轉眼間日上中天,初冬的京都城門口寒風凜冽,裹挾著細碎的落葉呼嘯而過。枯樹枝丫在風中瑟瑟發抖,一片蕭索。
姜國返程的隊伍已在城門前列陣,駿馬噴著白氣,馬蹄不安地刨著地面。
千提裹著厚披風,髮絲被風吹得凌亂,景秋立在她一側,牽掛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懷舟身上駐足。封易初在千提另一邊站著,月白色長袍被風吹得鼓起,清冷依舊。再往旁邊,畫扇與顧衍之比肩而立,同樣是來送行的。
「懷大人,走好。」封易初踱步至懷舟面前站定,語氣平靜,乍一聽是一副滿不在意的冷淡態度,可顧衍之還是聽出這話中暗含的敵意與喜悅。
一片枯黃的落葉打著旋兒,輕輕飄落在他肩頭,懷舟見狀,上前來些,抬手輕輕將那片落葉取下。他的目光越過封易初,看向不遠處站著的千提,眸中滿含眷戀。
封易初眼中敵意更甚幾分,他微微挪動腳步,挺拔的身軀阻擋了懷舟的視線,出言提醒:「懷大人,該上路了。」
片刻後,懷舟目光重新落回封易初身上。
那日聽景秋說,千提在國師府過得不錯,他還有些不信,直到昨日一番試探,見他為千提慌了分寸,心中懸著的巨石才終於落了地。如若千提跟著他能過得開心,他倒也可以放心離開了。
「公主便託付給你了。」懷舟緩緩開口。忽然間,他伸出手,猛地揪住封易初的衣領,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你若敢讓她受半分委屈,我就算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將她接回去。」
言罷,他緩緩鬆開手。
封易初面色不改,抬手,不緊不慢地將衣服上被弄出的褶子撫平,唇角微微上揚,狹長的眼眸眯成一條弧線,仿佛只是一粒芝麻彈在了手背上,不疼不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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