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千提追上去,伸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袖,追問道。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明白。」封易初神色淡漠,毫不留情地將衣袖自千提手中抽出。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清冷如謫仙的面容中,往日溫柔蕩然無存,只剩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隨後,果斷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只留千提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一生氣就不理人,什麼也不說……」
這香囊,是她特地為他做的。
在鯉朝,女子可以香囊贈親人、贈心上人。可他們姜國不同。
在姜國,女子將親手縫製的香囊交給自己的夫君,便是對他的認可,表示往後餘生,都願與他攜手度過。
所以自那日,與他解開矛盾時,她心中已有了主意,托宮疆去買了合適的布料。
她本想慢慢做,但今晨縫好要給乳娘的那件衣服時,正巧想起來,想著早點給阿初,他也能開心些,便顧不得休息,又強撐著將這香囊繡好了。因著太困,幾次扎破了手,她都不曾放棄,他倒好,絲毫不領情。
千提苦著張臉,將香囊收入懷中。
自小到大,姜國哪個人不是捧著她哄著她?連父皇母后都不曾對她這般說話。她連自己錯在了哪都不清楚,便放下身段來討好他,他竟還這般……
他不要,她便自己留著。
臉上濕漉漉的,視線已然模糊。
淚水自眼眶流淌而出,恍然間,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她跟在他身後,追隨著他的腳步,卻始終得不到半點回應。丞相府中的侍女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死纏爛打、不知廉恥。
她氣不過,打了上去,被打得鼻青臉腫,他從旁邊經過,只淡淡說了兩個字:頑劣。
那時,他看她的眼神,也與今日一般。
好像……無論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都是她一直在身後追著他,哄著他。自始至終,他都是那般清冷自持,好似她在身後,怎麼追都追不上。
可是……追不上的人……還有必要追嗎……
千提哽咽著,在房中站了許久,耳畔嗡嗡作響,直到淚水被風乾,在臉上留下兩道淚痕,她才緩過神來,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房間。
當晚,她收拾行囊,跑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他定是想你想得快瘋了」……
江南的雪下得很晚,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已是臘月。
這雪來得突然,如玉屑般自蒼穹落下,起初只有零星幾點,頃刻便化作層層雪幕,為遠處山巒覆上一層純白的雪衣。
千提站在院中,下意識抬手,一片雪花輕盈地落在她手心,又被她的體溫融化成一小片水。恍然間,她又想起了那個少年。
「小祖宗,你在雪裡站著做什麼?」一道清脆活潑的女聲打破了寧靜,黎謹小跑著穿過庭院,髮絲被寒風吹得有些凌亂,臉頰因跑動微微泛紅。她將手中抓著的披風蓋在千提身上,順勢攬著她往屋內走去:「這般淋著,也不怕害了病。」
「我身子哪有這麼弱?」千提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接過黎謹遞來的熱水,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捧著
溫熱的瓷杯,緩緩吹了一口氣。
熱氣自杯中升騰而起,氤氳了她的視線。
屋內爐火燒得正旺,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燒聲為這寒冬添了幾分暖意。
千提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有些想他了。」
聲音很輕,卻在這安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想誰?」黎謹下意識反問,話一出口,才忽然反應過來,猛拍腦門,提高音量道:
「你說你好端端的,想那狗男人做什麼?有點事淨憋在心裡,什麼也不說,跟沒長嘴似的。我跟你說,我姐夫若是像他那般,我指定是不同意他和我姐成親的。」
千提垂下眼眸,睫毛輕輕顫動,沒有回應。
黎謹口中的「姐夫」,指的是顧衍之。
她便是畫扇那常年在外闖蕩的孿生妹妹。
當初千提負氣離開國師府,在京都躲了兩天,都不曾等到封易初來尋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憑著那枚丞相府的令牌,出城去了。
初見黎謹之時,因著她那張臉與畫扇實在相像,千提差點以為是畫扇來抓她回去,轉身就跑。黎謹以為她是小偷,追了上去,兩人就這般相識,自此結伴浪跡天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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