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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小得東西,便不是在厄斗場,在魔域任何一個地方,也是要被撕碎的。

所以哪怕是她逗弄著玩耍的那些孩子,在戰鬥之時也會露出鋒利的爪牙。

而這個少女。

她的衣衫被撕裂,大半個肩頭裸。露著,淡青的血管從薄薄的肌膚之下透出……

似乎輕而易舉便可劃開,帶給她鮮血與死亡。

像是一朵小花。

若是不小心照料呵護著,輕而易舉便死了。

她跟我一點兒也不像。

童霜玉那個時候想,她才不會這般弱小,可憐,她就算是死了,也要撲上去咬爛敵人的喉頸。

她轉身準備離開。

卻被身後面頰上掛著淚水的少女出聲攔阻:「謝,謝謝你。」

童霜玉的腳步微頓。

她沒有回頭,所以並看不到當時少女面上的表情。只聽見她的聲音柔柔,語氣卻堅定:「我願意來到厄斗場,便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我想要和阿姐在一起……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但你沒有辦法救我每一次。」

「你破壞了規則,這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童霜玉沒有回答,推門走了出去。

而正如少女所說,有麻煩找上了她。

或許……

也並不能稱之為麻煩。

當她走出那扇漆黑色的門扉後,有無數出生起便生活在厄斗場中的魔,涌簇到她面前,仿佛掙扎著從鐵欄中伸出雙手一般,想要抓住她的衣角。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的孩子才剛剛出生,我想讓他活下去……」

「殿下,你看我,我真的不能再參加厄鬥了!」

「我們只是想好好的活著!」

「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過……」

「為什麼是我們被關在這裡!為什麼!憑什麼!」

乞求的聲音密集起來,化作尖厲的吼叫,高震著刺痛耳膜。

聲浪一波接連著一波,掩蓋住所有的意識。

那是極為艱難痛苦的一日,

事後回想,甚至記憶不起來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出厄斗場的。

接連數日的夢中都是那些聲音。

混雜著過往一切所看到的畫面,所聽到的痛哭。

他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無辜的。

誠如那些聲音所說,他們什麼也沒有做錯。

就算是做錯了,或許便應迎來死亡,而不是一堵高牆圈禁,世世代代只能仰頭望天,在每一日的搏鬥與廝殺之中求取生存。

是啊。

憑什麼呢?

那之後很久,童霜玉都沒有再去厄斗場。

直到她的傷養好,做下一個決定。

她想改變些什麼。

既然手中握有權力,為何不做些什麼呢?

於是便有了那樣一段,如烙鐵一般燙印在她身上的惡行。

合道二十三年,縱魔域厄斗場群魔出逃。

二百二十一死一百六十七傷。

從厄斗場離開的那一刻,曾經哀痛著,悽厲著乞求她的諸般魔物,便像是失控了一般。

燦金色的律令光芒自他們眼中亮起,驅動出藏在骨血中的殘虐嗜殺本能。

那聲音有如魔咒,降臨在土壤之上,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們……只要殺死厄斗場外的魔,他們便能夠獲得永遠的自由,便可以再也不回到那地方中去。

那一日血流漂杵,滿地殘屍。

那是魔域自六域混戰以來傷亡最為慘重的一次戰爭。

童霜玉只覺得自己坐在屍骸堆疊的空間之中,女子的手奄奄一息的抓住她,然後鬆開,最終垂落下去,與被血色染成污髒的紅髮貼觸在一起。

她明明是想幫助他們,是想救他們的。

為什麼……反倒造成了更多的傷亡?

為什麼呢?

童霜玉捂著額角,只覺得識海在瞬間炸裂開來,無數雜亂的聲音湧入進去,仿佛煙火爆竹,又仿佛逆浪駁風。

痛。

好痛。

太痛了。

整個人都好像要被撕裂開來。

暗灰色的天空聚集雲層,凝結成沉重的水珠,滴滴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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