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眼裡憋著淚水,剛想轉身,不期然正撞上撐傘走來的綠衫女子。
周遭的水汽氤氳在她的身旁,明暗不一的裙擺勾勒得身型愈發單薄。
見狀,素問愈發心疼,眼睛有些酸澀。
「夫人——」
不待素問開口,視線掃過那兩盆萎蔫了的白山茶,辛宜心底忽地一緊,而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幾個婆子也看見了辛宜,趕忙行禮,換了語氣道:
「大夫人,昨日長隨將這些山茶送來的時候,我們也當這些像二夫人院裡的海棠、芍藥似的。」
「逢春了淋點雨水,曬點太陽總歸是好的。」
「哪曾想昨夜睡得沉了,一時間不知外面下了大雨……」
看著這些婆子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著慌,素問剛想發作,卻見辛宜面色如常地同婆子說著話,只得消了這個念頭。
「無礙,嬤嬤們照看花木本就辛苦,總不能事事顧慮。」
這一句話徹底戳破了素問的怒氣,她紅著眼睛看向辛宜,莫明有些心酸。
這些人哪裡是來正經照看花木的婆子,不過是二夫人崔氏臨時撥來消遣她們夫人的。
「素問,找幾個人,將這兩盆山茶搬到……」
辛宜撐著傘的指節僵硬,一時有些茫然,眸光漸漸渙散。
「大嫂,過幾日大哥就要回來了,對大嫂而言這可不是件大喜事嗎?」
「這樣的日子裡,說不定大哥回來老夫人還會舉辦春日宴。」
「大嫂不覺得門口擺兩盆白山茶多少有些晦氣?」
崔節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辛宜又垂眸看向兩盆青瓷為底,除了零星的幾片殘瓣的花,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這兩盆山茶花,是去歲父親從晉縣老宅的山茶樹上起得兩簇分枝。
從晉縣送到清河,跨越了千山萬水,才到得這兒。
正如她自己一樣,嫁來清河。除了夫君季桓,再也沒人是她的依靠。
「我思量著,還是周嬤嬤心思細膩,經驗豐富。這幾盆花放在後罩院再好不過。」
辛宜面容沉靜,從素問那裡拿過一個銀灰荷包,遞給周嬤嬤幾人。
見她沒有發作,反而好言好語甚至打賞,幾個婆子一時間也沒了方才的氣勢。
「夫人哪用得著這般客氣,做這些本就是我們
幾個老婆子的分內之事。」
見周嬤嬤一邊說著拒絕的話,一邊將那荷包緊緊攥在手心,素問唇角下撇,目露鄙夷。
「今後還要多多麻煩嬤嬤們了。」
辛宜的視線落在兩盆山茶花上,同幾個婆子吩咐著具體事宜。
素問一大早被幾個婆子折騰得心緒難平。回到正房後更是一言不發。
見素問鼓著臉悶悶不樂,辛宜抬手給倒了杯水,開導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明面壓制了他們,她們還不是會陽奉陰違?」
「如今這樣就好,她們平白收了銀子,多少也曉得做些實事。」
素問和素聽不僅是辛宜從晉縣帶來的貼身侍女,更是陪著她長大的姐妹。
平日沒人時候,辛宜同她們二人便不論那些虛禮。
誰想,素問不僅沒被安慰到,反而氣呼呼地看著辛宜,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氣惱。
「可是,夫人,你雖說得好聽,但夫人你和我們卻實打實得受了快兩年的窩囊氣!」
「誰家的夫人像姑娘你一樣,處處委屈求全——」
「素問!」
一旁素聽趕忙打斷素問,還不忘補給素問幾記制止的眼刀,而後匆忙瞅向辛宜的神色。
只見她略微頓了一瞬,而後垂眸扯出一絲苦澀的笑。
是啊,誰家的夫人,成婚近兩年都不圓房!
然而,比這更難堪的是,成婚兩年,她卻只有在新婚之日見過自己的夫君,而後兩年長久分居……
季桓在鄴城,她在清河……
「我知道。」
「從我嫁進季家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辛宜面上神色不變,只唇角的笑意愈發僵硬。
素問當即捕捉到她的變化,一時間十分內疚,小聲嘟囔道:
「姑娘,我這是不想看你受委屈……」
那群婆子分明就是目中無人,膽敢在夫人的秋白院內吃酒賭錢,還搬出二夫人來。
不就是諷刺她們姑娘雖為季氏宗婦,卻不受郎君待見,沒有管家實權嗎?
否則,堂堂清河季氏,怎麼可能放著宗婦不用,讓一個二房的弟媳管著中饋?
「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辛宜的語氣忽地輕快了幾分,眸光愈發明亮。<="<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