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曾說過,可能會在清河待到五月。」
人都是愛美的,見那血紅鐲子趁得她皮膚愈發白皙,雲霽的心情也忽地大好。
「不知夫君今日喚我過去,所為何事?」
「夫人不必憂心,自然是好事。」雲霽的視線盡數落在瑪瑙鐲子上,笑道。
雲霽走後,素問當即憋不住了,氣呼呼道:
「夫人,您怎麼能把那個鐲子給她呢?」
「那可是您的陪嫁啊,您看看雲霽那小蹄子,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誰家的夫人做得像她們姑娘一樣憋屈,還得處處討好一個婢女!
「你少說兩句,沒見夫人又開始頭痛了嗎?」素聽以眼神制止素問。
「一個鐲子換來了夫君會留多久的消息,不是極好嗎?」
辛宜單手托著下頜,眸光發亮道。
比起今日崔節的奚落,辛宜確實發現,她對季桓的事情,所知甚少。
為了避免再出現今日這般難堪的局面,她需得早做準備。
「可總是這樣賞賜,您的陪嫁終歸會有耗盡的一天。」素問道。
「屆時沒了傍身的錢財,又沒有郎君的寵愛,那夫人您該如何自處呢?」
「不會的!」
「夫君今晚還要召見我。你看,他這般聰慧,今日都沒有理會崔節,定然知道我受了委屈。」
「雲霽說是好事,夫君不會一直冷著我的!」
瞅著辛宜的唇角又不自覺彎了起來,素問無奈地咬了咬唇,終是沒再繼續說下去。
她不懂,世間怎麼會有她們夫人這般傻的女子!
前不久還因為郎君的無視,夫人傷心難耐,哭得稀里嘩啦。
不過因為郎君的一句突然召見,夫人登時心花怒放,眉開眼笑,再不見方才的一絲凌亂。
難道喜歡一個人,竟是這般嗎?
隨著暮色四合,很快便到了申時。
辛宜喝過藥後睡了一覺,再醒來時身上的不適已緩和許多。
有了今早的教訓,辛宜特意換了一身素白的襦裙,周身只有淺藍的披帛一種顏色。
瑩瑩的月光照在纖細的身形上,愈發襯得她清新脫俗,宛若月宮中走出的神女。
雲霽守在仲聞閣外,見到這身裝扮的辛宜不由得一愣。
若說今早她還覺得那身石榴紅的身影宛如一個勾人的狐媚子。那今晚她這身裝扮,倒真像個安分守己的大家閨秀。
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雲霽不由得暗自冷笑。
庶族的草包終究草包,縱然披了世族的皮,不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而郎君,恰恰厭惡這種表里不一的人。
雲霽守在院外,起身格擋了素聽與素問想要進去的動作。
「沒有吩咐,旁人不得入仲聞閣。」
辛宜以眼神安撫過兩人後,隨著雲霽進了垂花門。
仲聞閣的常規布局與別的院子幾乎一致,越往裡走,便可看見一座建在湖中的樓閣。
周遭水波粼粼,借著月色,辛宜抬眸看往仲聞閣。
極目遠眺,湖中央是鱗次櫛比的漢白玉台階與高聳的樓閣。許是湖邊濕潤,台階修得極高。
若待會兒上去,少不得要走得氣喘吁吁。
季府攏共三個跨院,季桓的居所在北跨院。當初辛宜雖嫁過來,可沒有季桓的鬆口,她便被季老夫人安排在了季府東院的秋白院內。
辛宜忽地想起,今日倒是她第一回進季桓的北院。
恍惚間,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
「夫人,主上有令。夫人需帶上這個。」雲霽道。
見雲霽從袖中拿出一條摺疊平整的白綾,辛宜順手接過。
季桓既然將他母親的遺骸帶了回來,且今日似乎又開了祠堂。辛宜心下瞭然,將那白綾順帶系在腰間。
她身為兒婦,自然也該隨著季桓一般,辛宜如是想。
「錯了,夫人。」雲霽抬眸看向那紛長的台階,挑了挑眉。
這麼長的台階,辛氏定然不會好受。
「白綾不是夫人這般用的。」雲霽說著,抬手將辛宜腰間的白綾取下,而後繞過她的雙目,系上白陵。
「這……」辛宜心中詫異。
「是主上的意思。」雲霽道。
「……」
辛宜不知季桓要做什麼,但這既然是季桓的意思,她這個妻便不好再說什麼。
「奴婢先去稟報主上,夫人可要當心台階陡峭!」
辛宜恭順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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