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和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微微頷首。並示意他伸出右手,替他把脈。
「那郗大夫可知,綰綰……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之前曾隱隱猜到綰綰與季桓的關係,只是他不知綰綰到底經歷了何等非人的磨難,才使得他初見綰綰時,她總是雙目空洞,生無可戀的模樣。
郗和長嘆了一口氣,終是將個中緣由道與他。
男人聽罷,骨節明顯的雙手緊緊攥起,良久,卻又無力的鬆開,漆黑的眸底漸漸浮上一層憤懣。
「若非當初我執意要來吳郡,或許綰綰也就不會經歷這一切。」
他長嘆一聲,眼眸微閉,蒼白的面上划過悲痛與悔恨。
「世事無常,皆由天定,這一切也怨不得你。」郗和寬慰他道。
「綰綰……她……還好嗎?」韋允安吸了一口,試圖努力抑制呼之欲出的思念,嗓音嘶啞道。
郗和嘆了一口氣,只覺得一時語塞。這夫妻二人如今都陷入了同樣的死局,他能做的,也就是勸他們好好活下去。
「自然……不好。」
「你這般磋磨自己的身子,叫她知道,會心痛的。」
心痛與驚喜交織閃過漆黑的眼底,韋允安旋即無奈地苦笑著:
「綰綰……」
「我已是這般廢人……甚至如今連男人也算不上……」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也救不了綰綰和阿澈,我不知我活在世上,還有何意義……」
郗和眉心猛然一跳,急忙道:
「莫說這種話!韋兄,你活著,就是她能活下去的意義。」
「還有,難道你忘了小阿澈嗎?綰綰托我照顧她。」
「我每隔幾日便去看她,你知道總問我什麼嗎?她說,『阿爹和阿娘何時才能接她?』『她不想一直待在學堂里,學堂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韋兄還有幼女,你忍心拋棄她嗎?」
說罷,只見男人面上閃過一絲不忍與痛意。
是啊,阿澈才不過兩歲,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了。
郗和說罷,忽地執起毫筆,在那張泛黃的宣紙上寫了幾行字。
韋允安看後,蒼白的臉上終於顯現出一絲血氣,昏暗的眸底重新閃了光亮。
在他的詫異中,郗和不動聲色的將紙浸去茶水之中。漆黑的墨漬遇水旋即浸染開來,很快,茶湯渾濁黑暗。
……
崔苓橫死府中,更是給尚在病中的崔節猛然一擊。
剛清醒沒幾天,旋即又昏死過去。不僅如此,崔節竟然還生了風寒,連帶著她的女兒季芊,最近也不知吃壞了什麼上吐下瀉。
驚得她更確信了這吳郡太守府鬧鬼的說法。
辛宜得知這一切時,驚得渾身滲出冷汗。
崔苓竟然死了,還是被一劍穿心。瞬間,腦海中浮現出男人那日憤憤離去的場景。
那時,他身上似乎就配有劍。
一連三天,他都沒有過來與她同寢。
就算上次,她拿簪子傷了他,翌日晚間,他只沉著臉,面無表情地於她身旁躺下安寢。
想來也是那次她將他激怒的太狠,但辛宜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隨隨便便就殺了崔苓。
雖然她反感崔苓,但她還是接受不了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因為季桓的怒火而被無辜遷怒進而喪命。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過去在鄴城,他獨獨拋下了她。難道他不知道胡人有多兇惡?
難道他不知鄴城被攻破後全城來不及撤散的百姓會有怎樣的下場?
他知道,但是他依舊那般做了。
他虛偽陰鷙,心腸夠硬夠狠,若是真瘋急了更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那日他憤憤離去時,不是曾說,若非她還有用,她早死上幾百回了。
他不懂愛,也不會愛一個人。更沒有廉恥與愧疚之感。所以,同他談過去不斥於對牛彈琴,多費口舌。
那安郎呢?上回他將安郎折磨成那樣。這次她徹底激怒了他,那個瘋子發作起來,安郎極大可能遭殃,還有她的阿澈。
辛宜再也坐不住,眼下季桓已經徹底不可信了。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她必須再見安郎一面!
第39章 :強取豪奪被她連扇三掌。……
不願再被動的等著季桓,辛宜心下一橫乾脆直接去了前院的官署尋他。
秋日的冷風颳得臉頰一陣刺痛,她攏了攏霜白外衫,忽地見到門外的青玉,毅然決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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