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或許與當初她被懸吊與鄴城城牆外曝曬三日有關。
可話滾到嘴邊,他竟發現自己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他當即有些煩怒。
好在,郗和忽地打斷他:
「我想起來了,她是并州人。」
「前朝征和二年的十月(8年前),并州起了一種疫症,當初我隨著叔父去了一趟。之後就算他們痊癒,周身還是使不上多大力氣。有的農戶甚至連鋤頭都舉不起來。」
「我叔父當時想了許多法子,終究是治不了那些症狀。那些人見撿回一條命已多有不易,便未在強求。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他們的症狀可否得到緩解。」
不待他說完,眼前的黑衣男子霎時神情劇變,步履匆匆,如同一陣旋風,眨眼間消失不見。
獨留郗和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果真是瘋子。」他看向辛宜,忽地冷笑一聲。
良久,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點漆般的瞳孔中蘊滿憂慮與隱隱的心痛。
……
季桓徑直從後院奪門而出,一路快步行至前院書房。他不知,自己為何這執著,甚至面上一如既往的冷峻也險些掛不住,仿佛書房中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
可事實並沒有。
取而代之的,是腦海深處一陣又一陣的劇烈疼痛。他忽地一甩廣袖,桌案上的物什全部應聲而碎。
鍾櫟聽到動靜,緊忙從抱廈外趕來,看見主上撐著桌子,垂著頭,雙目血紅的模樣,不由得嚇了一跳。
不待他收回目光,反而迎面裝進季桓眼底那深不見底的波濤洶湧。
「去查,辛氏當年在并州的一切過往。」
「還有她那個被拔了舌頭的婢女,將人帶到吳縣來,我親自審!」
第41章 :強取豪奪為了辛宜而失態。……
「辛氏祖籍在義城,之後她也曾隨著辛違前往晉城,鄴城。這些經歷,本官都要知道。」
「那個婢子,務必看緊了,人若是中途死了,你們也不必回來。」
說完最後一句話時,他面色陰沉,烏雲混著颶風暴雨,隨時都可能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聞言,鍾櫟眸光微動,小心翼翼地看著季桓抿著唇若有所思。
他不明白,為何主上忽然要查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但看著
主上實在算不上好的表情,終是把心中的疑問吞下了。
季桓鳳眸微垂,餘光瞥見碎了一地的瓷片,今早女人持劍顫慄威脅他的模樣又恍在眼前。
辛宜的手腕怎麼會有傷?
她不是會彎弓射箭,體能極好嗎?
是以他從不曾將辛宜與河東薛貞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聯繫起來。
包括,那晚為了試探她而假扮的殺手,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辛宜身負武藝的基礎之上。
他清楚的記得,她指腹的繭子層層覆蓋,若是沒有數十年的反覆訓練,他如何也不肯相信辛宜不通武藝。
他忽地冷笑出聲,乍然的聲響在房內逡巡不斷,散發著一種詭異的空靈。
她不過是宋雍辛違安插在自己身邊用來監視他的棋子。
他又哪能真著了她的道?他季桓原本就是一個不會回頭的人。
退一萬步說,縱然他有錯,但那又如何?
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挽回,此時就算思量太多,也都沒有意義。他忽地有些氣悶,方才他在郗和面前,到底是失態了。
為了辛宜而失態?
他自嘲的冷笑出聲。
決計不可能!
此番不過是弄清那些過往,看看辛宜到底耍了多少手段伎倆罷了。
總得對辛氏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有一個全面的了解,不是嗎?
……
辛宜醒來時,已是黃昏。金黃的暮光透過冰裂紋窗欞,一寸寸落進來,給桌案上的茶具鍍了一層金輝。
頭腦昏沉的厲害,察覺身側在無旁人時,辛宜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起身間,發現身上穿著一件領口高到脖頸的月白忍冬暗紋交領襦裙,繁複的衣衫隔得她周身難受。
「夫人醒了?」青玉小心翼翼的看過來,笑道:
「現在是什麼時辰,我睡了多久?」辛宜發現嗓音還是啞得厲害,蹙眉伸手摸了摸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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