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心底烈烈灼燒,他像是察覺不到痛似的,霎時腕骨一轉,長劍劃破「辛宜」的喉嚨,抬腳將人踹了幾步遠。
轉身時察覺危險,當即隔著窗與樓上的那雙輕蔑又諷笑的眸子對上。
「季桓,狗東西!」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宋崢想也未想,目眥欲裂抬手對著那扇窗射出一連串弩箭。
他此刻真想不管不顧得衝上去,直接去了季桓的狗命,用他的血去祭奠父親。
餘光瞥見地上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僅有的一絲理智還是將他徹底的拉了回來。
假的死了,那真的綰綰還在季桓手上,他還得留著這條命,將綰綰救回來。
眼看著周圍的官兵越來越多,宋崢擰眉從懷中灑出一袋石灰粉,恨恨地趁亂朝著歸月樓隱去。
「主上,人似乎朝著歸月樓去了,是否派人將歸月樓堵死,他受了傷,許是跑不了?」鍾櫟眯著眼眸,探向對面的四層高的歸月樓。
「不必再追,他既敢往歸月樓跑,定然也能猜到我們會封樓,既然如此,你說他肯尋死嗎?」
「辛宜還在本官手上,他可捨不得死。」男人眉目舒展,暢快地笑出聲來,可若細看,便能發現他眸底的陰翳越來越濃……
季桓這麼一點,鍾櫟當即反應過來。就連平民百家裡都有地窖,世家大族家裡有暗室,至於這歸月樓的暗室……
「暗中去查這歸月樓背後都有哪些人?這般未雨綢謀,竟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私下開挖暗道。」
「大人,城南那處今日已經下葬了。」鍾櫟想起什麼,稟報導。
聞言,男人眼皮都未抬一下,兀自轉著手裡的茶盅,漆黑的長睫掩去了眸底的陰鷙。
「吩咐下去,誰要敢把此事傳到她耳朵里,本官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喏。」
……
陡然從夢中驚醒,辛宜趕忙坐起身,死死抓著被褥,重重喘著粗氣。
「不要!」
她方才夢見阿兄來尋他。
阿兄騎著他那匹棗紅長髭大馬,還背著她常用的玉骨長弓,身後的馬車裡,是抱著孩子的安郎。
阿兄眉弓凸起,眼眸憂鬱,似在氣她久未與他去信。安郎依舊是呆訥又儒雅地望著她笑,阿澈瑟縮在安郎懷中,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征征看著她,嘟著小嘴不說話。
車馬行得越來越快,辛宜眼睜睜得看著那馬車躍過她,向前奔去。她拼命掙扎,可腰間卻死死橫著一把大掌,桎梏著她生生錯過那車馬。
而後她親眼見馬腹上千瘡百孔,她所珍視在乎的人,都已陷入深淵……
「夫人這是又做噩夢了嗎?」聽見辛宜的聲音,雲霽匆匆趕來。
「現在是何時了,季……大人他呢?」辛宜扶著額頭,面露焦煩。
「回夫人,現在是午時一刻。大人……大人一早就出去了……」雲霽想說,主上其實一整夜都未回來。
且不久前,又傳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但主上吩咐過,無論外面如何天翻地覆,都不能擾到辛宜。
「十五……」辛宜默聲呢喃著,她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阿兄會拖到二十。
阿澈既然已經被帶走,阿兄那邊再多拖一日,難保不會露餡。何況明日是臘月十六。
揚州刺史的壽宴,她若真出去露了面,再想走,不是難上加難?
今日外面,季桓那廝定然有事瞞著她……且極有可能,是她的阿兄!
還有她的阿澈,她的安郎!
「我今日頭有些疼。可否請郗大夫過來一趟?」辛宜無力道。
「夫人忘了,大人說過,不讓郗大夫……」雲霽有些無奈,現在的辛宜可不是什麼好伺候的主兒。若她稍微有一點不悅,給主上吹了枕邊風,可有她雲霽好日子過。
她犯過不少錯,主上都未對她動真格,皆因她娘是盧夫人的陪嫁丫鬟,主上少時,她就在身旁伺候了。
眼下辛宜可不一樣,主上千方百計才把人困在府上,夜夜寵幸……
「那讓深慈師父過來,聽聞她略通岐黃之術。」辛宜道。
「夫人,深慈師父身份非同常人,若將她請來,回來和主上遇見了,是犯了大忌的。」
「不如奴婢去請張府醫。」
「我身上也疼,難道還要那個老頭子過來瞧我的身子?」
辛宜擰著眉,眼眸中凝著憋屈與惱恨,「怎麼,季桓他不讓我出去,還要把我鎖死在裡頭?」
「與其如此,不如我一頭撞死了,礙不著你們的眼。」
「夫人!」雲霽這下徹底急了,眼下季桓根本不在府內,一時找人通秉指不定要何時。
「夫人莫做傻事,奴婢……奴婢這就去請深慈師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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