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止不住得大顆大顆落下,素問憤憤地抬眸瞪向他,拿起手中的宣紙給他看。
「我會寫字,這是小姐教我的。」
「征和元年春,小姐並未算計你,是宋大人想要與你聯姻,這才算計了小姐,當時小姐並不知情。」(7年前)
「小姐之所以會同意,是她早已心有所屬。」
看著不明不白的話,男人修長枯瘦的指節死死抓著圈椅扶手,周身血液沸騰得身子前傾,嗓音喑啞低沉,眉眼間氤氳著一層怒意:
「誰?是、誰?」
下意識想起宋崢和韋允安,長指將扶手抓得更緊骨節凸起,青筋外露。
不料擠壓到傷處,紗布上頓時浸出血來,疼得他有些虛力,但又不肯放棄去維持他的體面。
素問被他這模樣嚇到,下意識想看向鍾櫟,但又怕被季桓發現端倪,只能死死垂著頭,繼續含淚寫道:
「小姐同我提過,永嘉十年,并州赤山之亂時,有一白衣少年騎在馬上,持弓箭射殺了劫持她的赤山賊……」
「噗!」一口鮮血毫無徵兆地噴出,點點殷紅濺落在紙上,混著黑色未乾的墨,流下一片濡濕,混亂又荒謬。
「主上!」鍾櫟想上前,卻被季桓抬手制止。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目光虛浮,重重地喘息著,仍有不少血順著他的下頜蜿蜒流下。
「繼續、寫!」
素問咬著唇瓣,看著他這是也不是的模樣,心底沒有來湧上滔滔恨意,此刻她真想起身將手中的紙糊他一臉,然後破口大罵他。
「起初我並不知這其間有何聯繫,直到從那以後,小姐開始每日學練騎射。」
「旁人苦練弓箭數十年,也不一定能百步穿楊,而小姐不過練了短短五年,就能箭無虛發,回回正中……」
「小姐說,若有朝一日,遇見那少年,她定要欣然上前,同他比試一番。」
剛寫完,卻聽見自上首發出一陣瘋瘋癲癲似愉悅又似悲悽的笑聲,混著血腥之氣,素問忍不住蹙眉。
她著實厭煩得緊,遂低頭繼續寫。
「後來小姐嫁到清河,對你滿懷期許,無論你們清河季氏如何冷落排擠小姐,她都不甚在意……直到後來她冒死也要回去取那把琴,我才明白這其中的關聯……」
原來季桓就是當初那個救了小姐的少年。
可他又親手將小姐推向死路……
「當年,小姐那般愛你,你不該拋下她。」
恨意在心尖滋生,素問壯著膽子,寫下了這句話。
鍾櫟看到這句話時,心突突直跳,眸光在素問和季桓間來回跳,生怕主上又會發瘋。
看到這句話時,季桓面上虛假的體面尊嚴再在維持不住,心口實在疼得厲害,他擰著眉,張著薄唇,不安又痛苦的喘息著,身子顫得更是厲害。
「錯了,一切都錯了!!!」
「哈哈哈哈,錯了!」
怪不得他拿著千機弓再次對準辛宜時候,恍惚中看到夢中的那一幕。
怪不得他射偏了,阿姊說得沒錯,他根本下不去手,他早就下不去手了。
原來,當年在并州,是他救了辛宜!
那年他十六歲,親眼目睹自己母親慘死,親眼見自己父親娶了新人,生了孩子。
而他阿母,竟然連祠堂都進不得,還被外人污了名聲,說她失了名節,死得好!
他恨季氏,恨季選,恨那些從來都虛情假意的季氏族人。
當年他執意去并州剿匪,他竟意外地發現,戰場上肆無忌憚地殺戮竟然叫他覺得興奮,他殺了那些胡人匪賊,仿佛就能告慰阿母在天之靈。
他親眼看見赤山賊將女童帶走,刀橫在脖頸上時,他都未曾猶豫,並不打算出手。
阿母和她遭遇厄運時,又有誰來救過他們?
誰料那女童忽地直直盯著他的眼睛,拼死掙扎地,向他呼喊求救。
眸光中閃過一抹恨意,穿越時空,眼前的女童竟然變成了年少時的他,鬼使神差地,他舉起了千機弓……
他沒想到,那個小丫頭竟然是辛宜,是他未來的妻。
「哈哈哈哈!」安靜的內室中驀地又傳來一陣詭異又空靈的笑聲。
發覺手心裡冰冰涼涼,季桓垂眸,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滴有些泛紅的水珠,抬手摸向臉龐,白皙的指腹染上一層血色。
「辛宜,錯了!哈哈哈!」
男人面上已經分不清是哭是笑,他面容扭曲,淚混著血水,凝成一片,落在月白大氅上,浸潤濕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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