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我做這些,只是因為我心中暢然樂意。若每一次,你都要謝我,那你可真欠了我太多人情,將來不怕我一併討回來?」
他唇角含笑,一雙眼眸彎成了月牙,辛宜便知曉他又在打趣她,便回道:
「好。」
「……」
郗和沒想到她真會答應,這下突然把他弄的面紅耳赤了,好似他做這些,都是要求回報似的。
可他的心中卻總忍不住往那處想,若真的可以……
郗和旋即恢復了冷靜,看向辛宜,轉移了話題。
「綰綰,今日丹陽那邊傳來消息,齊瓊之已經放了你阿兄,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臥床修養一段時間就可。」
「是我害了阿兄,若不是我,他也不會被齊瓊之要挾,受此磨難。」辛宜有些失落。
「綰綰,今後莫要說這些話了,不必總把錯處往自己身上攬,也莫要說那些垂頭喪氣的話。」郗和勸導道。
「我知曉了。」辛宜道。
「總是世事無常,誰又說得准呢?」他抬眸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神情有些茫然。
在郗和的視線下,臨走前辛宜還是捏著鼻子灌了兩碗湯藥。之後,郗和租了一輛馬車,載著辛宜去了兮山。
與上次來兮山的方向大致相同,都是先坐馬車繞一段遠路,路過震澤時換成小舟,最後才到兮山上。
季桓說過,他把安郎葬在了此處。可偌大一個兮山,安郎又葬在哪呢?
心中燃起的火苗騰地一下被澆滅,辛宜有些後悔,後悔那日質問季桓時候,沒有問清楚。
「綰綰莫擔憂,知曉了兮山,我們一點點找,總會有結果的。」郗和好不容易才鬆了一口氣,正好兮山大,能困住她一時片刻,等她想清楚了,自然能破解那場死局。
現在只要她肯好好活著,他便別無所求了。
……
吳郡,太守府。
清晨的微光稀稀疏疏的落進窗內,在山水屏風上投下一層光影,正好散亂地灑在依靠在床榻上的男人臉龐上。
他雙眸泛紅,血絲爬了滿眼,猩紅地實在駭人。
而目光所及之處,正是他左手上的那節斷了的中指上。
世族重儀容舉止,形神俊美。而他如今卻瞎眼斷指……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那日發生的事像魔咒一般,啃食著他的腦海心靈。
她不是心地善良?連崔節,崔苓那些欺她辱她的敗類都能獲得她的惻隱之心嗎?
怎麼到了他這兒,全都敗地一塌塗地?
他以為有了那些山匪,她仍能像少年時那般,為他亂了心扉,動了心弦……
危難之際,他不顧死生救她,將之前的那些事一筆勾銷,她放下那些事,不是順其自然?這番她就能回到他身邊,繼續做他的妻……從那件事以後他就想過了,他今後會好好補償她,不會再像過去那般待她。
她想去何處就去何處,他再也不會拘著她。若她要將那個孩子帶過來,他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為何,為何這一切都不起效用?為何他替她擋箭,帶她逃生,她不僅不領情,還要他葬身野狼之腹?
莫不是他如今有了殘缺,辛宜看不上他了?
也是,就算韋允安死了,還有宋崢郗和那些人,再不濟還有聽竹苑的那些倌兒……再如何,都比他這個殘缺之人強!
可她怎麼能真棄他而去呢?
他們註定了就該綁在一起,這輩子,下一輩,下下輩子,都綁在一起!
「來人!」季桓忽地抬眸,目光冷冷地看向窗外,這時候鍾櫟正匆匆進來。
「直接將顧道生請來,本官要他,做一物。」他的視線沉沉地落在那節斷了一截的中指上,眸光陰鷙的可怕,而後道。
「暗中去請,若有漏了消息,本官唯你是問。」
「喏。」
身上陰冷沉重的目光如芒在背,鍾櫟暗暗吸了一口氣。想看季桓卻又不敢抬頭。
「無事了,你下去吧。」
季桓疲倦地揉了揉額角,卻見鍾櫟仍杵在那沒有動彈,煩躁地抬眸道:
「還有何事?」
「主上……
大小姐不見了。「鍾櫟稟報過後,直接屏住呼吸吹垂下首去。
「何時的事?」季桓擰著眉心,面上愈發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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