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醫院,見郗和果然在,辛宜當即同他求證。
「綰綰是怎麼得知此事的?」郗和拿帕子給她拭淚,又怕話有歧義,急忙解釋道:
「並非要瞞你,我也是方才得知。」
辛宜沒回他的話,心中惶惶不安,眼下她只怕安郎再一次出了事。
怪不得近幾日她的右眼一直在跳。她不讓安郎去正是因為想到有今日的局面。
「安郎他,他古今如何了?」
「綰綰莫哭,那勒既然敢扣留我大周使臣,說明他們還想從我們這獲得旁的好處。」
不然,當即就地斬殺使臣,兩國開戰。
辛宜明白這個道理,可她的丈夫如今置身敵營,她如何能心安。
郗和嘆了口氣,安撫道:「此事未必不會有迴旋的餘地。若陛下願意……」
「那我去求陛下,我現在就去面見陛下。」辛宜擦去眼淚,面容憔悴,「當初正是陛下任命他去的。」
「陛下最初答應,會庇護我們一家。」
不待多留,辛宜擦乾眼淚,旋即去了未央宮。
郭晟此刻正在看著奏章,聽見大監秉報,微掀眼帘,冷聲道:「兩個時辰後叫他進來。」
大監頓了頓,出去同辛宜道:「夫人,陛下正同大臣商討軍國要務,容您先在此等候片刻。」
辛宜跪在地上,同他頷首。
郭晟聽著大監的回話,唇角扯笑:「去將朕的寶劍拿過來。」
他在此磋磨辛宜,就是為了引蛇出洞。
他母親是范陽盧氏的外室,懷著他時盧氏主母來他母親那大鬧一場,害得他未足月便早產出世。自此身子虛弱,落下病症。
他方及冠,正是大好年華,大夫卻斷言他通精不暢,往後不能育有子嗣。
恰因此他才與季桓立下盟約:季桓助他奪取天下,將來他百年後,皇位交由季桓的子嗣繼承。
他原本也打算這般,可王美人忽地被診出喜脈。幾番求證,孩子確實是他的。
那一夜,他興奮地難以入眠。也正是那夜,他有了旁的心思。
若季桓的後代登臨大統,他的後人,將沒有活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不能不為他的後人謀算。當然,他也不會容忍一個權臣不斷漲大,威脅皇權。
他盼了許久的孩子,可王美人還是在快坐穩胎象時流產。
他與季桓,也就此撕破臉皮。他沒有孩子,季桓也沒有孩子,大不了最後,從族中過繼,他也不會允許季桓獲得皇位。
夏日的太陽刺眼又滾燙,辛宜已跪了半個時辰,卻仍不見裡面的人出來。
心中有了猜想,她抿著乾澀的唇,心中苦悶,倔強地挺直腰身,緊緊盯著未央宮的大門。
日晷的指針漸漸東移,額角的汗珠落進衣衫。
昏過去前,辛宜好似看見一道黑影疾步而來,將她抱起,一腳踢開了未央宮的大門。
第105章 :強取豪奪就算死,也不會……
季桓氣勢洶洶地抱著人闖進來時,郭晟正坐在龍椅上,垂著眼眸不緊不慢地拭擦著寶劍。
銳利的視線觸碰到男人腰間的凝鈞劍時,郭晟拭擦的動作微滯,腕間一轉,凌厲的劍迅速反轉,閃著寒光。
冷冽的寒光下,劍後陰鷙的視線直直落在季桓身上。
「看來,陛下這是等臣許久。」季桓鳳眸微眯,止住怒氣,咬牙切齒低聲道。
「季卿知曉便好。」郭晟冷聲道。
「郭晟,你以為,本官會毫無準備,甘當任人宰割的羔羊?」季桓抱著辛宜,居高臨下地看著郭晟。
「是不是羔羊,由不得季卿說了算。」郭晟幽幽看著他,笑意森然。
季桓垂眸看著懷中的女人,心中窩火,他今日既然敢大闖禁廷,便是料定了郭晟不敢拿他如何。
他的人就在殿外,且宮中安插的有不少他的眼線,若真出了何事,他不介意提前發動政變,將郭晟拉下馬。
可如今,礙於綰綰,他不能強行再動手。視線落在辛宜昏睡的面容上,男人屏息,眉心緊擰。
「朕倒是懷念季卿從前瀟灑不羈刀槍不入的模樣。」郭晟道。
「當初朕也恰看重了季卿這點,才願與你合作。一個親眼見生母慘死,又殺盡髮妻之人,怎麼會有子嗣?」
季桓眸中閃過寒意,忽地笑了,只是透過漆黑的眸中可見那笑意浮於表面,未達眼底。
「看來,王美人的事,你亦未長教訓?本官當初既然奪得了河北,如今也能奪得了天下。莫忘了,當初若非本官,一個出身寒庶的外室子,又怎配登上帝位?」
郭晟眯著眼,眸中頓時聚涌陰雲。季桓說得話確實不錯,正是有季桓在,他才獲得了一眾世家的支持,包括他的本族范陽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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