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遠坐了端正:「此話怎講?」
書生將方才掉在地上的斗笠拾起來,隨手拍了拍,置於案几上。
「比方說吧,看兄台神采英拔,似是習武之人,那家中可有擺放刀劍?」
季行遠道:「那是自然。」
書生慢悠悠道:「兵刃沾過愈多鮮血,那鋒芒就愈利,便可作驅邪化煞之用。據在下所知,先平南侯一把寶劍殺敵無數,可斬金截玉,被奉為神兵,如今就置於刑部大理寺衙門正廳中。」
季行遠聚精會神聽著,隨即點點頭:「我亦有所耳聞。」
書生探身湊近,低聲道:「利刃置於大理寺,或是武者家中,那是鎮齋鎮宅之寶,這本眾人皆知。但若放在身嬌體弱小姐的閨房中呢?兄台可知會有何後果?」
不等季行遠回話,這人自問自答道
:「
多愁多病之人與殺生刃相性不合,又降不住其煞氣,共處一室久了,輕則頻頻皮肉傷,重則可就要遭血光之災。」
書生俊臉上寫滿得意,伸手將桌案上的銀塊捻起,從容揣進懷中,最後添上一句:「饒是如此,原本好好的寶貝,就變成了不祥之物。所謂萬事無絕對。」
季行遠點頭稱是:「於物件來說,屬實是這般道理。」
他吸一口氣,再緩緩呼了出,躊躇少頃,又喃喃道:「那……人呢?可有生來就為天地所不容之人?」
書生指尖於桌案上頓了頓,方才侃侃而談的架勢隱去不見,靜默許久道:「兄台要遠赴遙城,可就與這不祥之人有關?」
季行遠眯起眼,聲音冰冷下來:「你問這個作甚?」
書生的回答讓他吃了一驚。
「在下自覺與兄台甚是投緣,那遙城之行,我與你一同去如何?」
季行遠冷笑一聲,倏然起身:「不必勞煩。」
書生亦站起來,覥著臉伸手攔他,大言不慚道:「兄台別急著走啊,實在為難的話,在下可出些車馬錢。」
季行遠目光愈發凌厲:「容我好心勸一句,多管閒事之人,一般都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他話語含著錦衣衛鎮撫使的威懾,那書生卻壓根沒當一回事,反倒慢吞吞坐回椅子裡,拿起斗笠扇起風來,悠悠道:「那可是不祥之人,兄台不用我幫,就不怕被厄運牽連?」
季行遠心尖一動,甩袖便走,行出三步頓住,頭也沒回道:「只交談過隻言片語,你一個小姑娘家,竟是膽大包天到要隨我去遙城?」
就聽身後撲哧一笑:「看出來了?兄台果真有慧眼。」
季行遠猛然回過身,咬牙道:「你怎麼敢?」
他說得忿忿,卻迎上一雙笑眼。
「在下既擺出這攤子,自是有些識人的本事。我一見兄台便知,你是好人。」
「哦?」季行遠深深望過去,又問:「你還看出什麼來了?」
的書生一本正經:「看兄台身姿挺拔,衣衫華貴,氣質清峻,定不是布衣百姓。再者……能與不祥扯上干係,八成就是那邊當差的。」她揚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季行遠不得不驚異萬分。
不詳之說雖在朝中鬧得沸反盈天的,可宮牆高築,於市井平民來說,根本就無法窺得一斑。
他目光凜然,大步走回桌案前,壓迫般向著書生探出身,沉聲問道:「小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他口中的小姑娘伶俐一笑,向後撤去半步,拱起手道:「在下欽天監夏官正容知。」
說完,她又向著旁邊米麵鋪子裡玩鬧的小童朗聲招呼:「小六子,幫我轉告於老頭,三天後我要出遠門,叫他回來看著攤子。」
那小童亦朗聲回道:「好嘞,容哥。」
這些話季行遠通通沒有聽見。欽天監三個字悠悠飄進耳中,如一聲悶雷炸響。他太陽穴一跳,右手本能就握上了腰間佩劍。
第003章 是個草包
二月初十。宜 出行 遠遊,忌 破土 拆屋
京城北紅門邊上,眾錦衣衛盯著他們大人身邊立著的小公子,無一不是滿面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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