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遠掩唇輕咳,上前一步將容知擋住一半,乾巴巴道:「這位是欽天監夏官正容大人,今日與我等同去遙城。」
果不其然,聽到朝野上下都諱莫如深的三個字,一干人瞠目結舌,吞了蒼蠅一般,任誰都說不出第二句話。
季行遠想苦笑,無奈躍上馬背,揚聲下令道:「啟程。」
再去看容知,發覺她絲毫不在意眾人神情,露齒一笑,也翻身上馬。
容知今日依舊作男裝打扮,自打出城門伊始,便一路上怡然自樂、賞花觀鳥,高興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見她漸漸落於隊伍末尾,於代衛小心翼翼騎行上前,與梁麥可一左一右將季行遠的馬匹夾在中間,壓低聲音問道:「大人,欽天監專程派人跟來,可是不放心我們鎮撫司做事?」
季行遠側過眸光,見囚著王秦的馬車就在身後不遠,便輕夾馬腹,騎出段距離方才低聲道:「是我擅自做主將她帶來的。你等小心行事,切勿給王秦知道有欽天監的人在,免得他無端遷怒,惹出是非來。」
梁麥可憋不住話,聲若細絲道:「您前些日子還怒罵人家猖狂……今個怎就允了這小白臉跟著,還反倒袒護上了……」
季行遠斜目望他。
「錦衣衛都自恃長目飛耳、消息靈通,怎麼就出了你們兩個榆木腦袋?本官不是說了,那位是夏官正。」
梁麥可一邊賊眉鼠眼向身後張望,一邊道:「管他是春官夏官,不都還是欽天監屬官?他一路跟著我們,怎會心中沒有算計?」
於代衛倒比他機靈些,看樣是反應過來了:「聽聞欽天監五官正,春、中、秋、冬四人個個本事不俗,唯夏官正是個不堪大用的庸才,只因他是前任監正容老之徒,才空掛著個屬官之名。」
他扭頭看向季行遠,再向後望望,錯愕道:「大人,莫非這位容大人,就是那個……草包?那您將這人帶來,這是……」
季行遠亦向後方看過去。
城門既出,便上官道。道路兩旁倒有好春色。碧空萬里如洗,晴光欣欣耀下,一排排垂柳枝染了些翠,桃花瓣上開著一片片紅。
那個眾人口中的草包,此刻正手捻花枝,看樣是剛撿的,放在鼻子下面輕嗅,頗為樂在其中。
季行遠勾勾唇角,回頭向著下屬們解釋道:「三日前她親口與我說,只是想趁她師父不在京城之際,藉此機會出門玩樂一番。」
梁麥可還是不服氣,嗤一聲:「嘖,這一趟可是奉皇上旨意辦差,那小子當春遊來了?」
正說著話,卻忽而起了一陣地皮風,打著旋就撲將過來。身下馬匹受了驚,低沉地輕聲嘶鳴。
季行遠一邊伸出手拍打著馬脖子安撫,一邊得意道:
「現如今,那位欽天監監正風頭正盛,卻是神神秘秘,我等對其一無所知。此番這夏官正自己送上門來,倒像給高深莫測的欽天監開了道口,叫我們能把頭探進去瞧上一瞧。」
「還是大人英明!那小白臉看著腦子就不好使,一路走下去,定能套出不少話來。屬下慣不如大人您思慮周全,真是佩服。」
梁麥可滿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疊著聲地捧場,反觀於代衛卻是神情陰晴不定,不言不語的。
季行遠問道:「於副指揮使,想什麼呢?」
於代衛正走神,被他這聲嚇了一跳,抬起頭臉色又紅又白,哭笑不得的,很是精彩。
方才起來的風竟漸漸得了勢頭,越刮越大。一股邪風涌過,卷著不少塵灰,季行遠抬起寬袖掩住口鼻,剩在外頭一雙眼,莫名其妙盯著於代衛看。
於副指揮使吞吞吐吐許久,又回頭望了容知許久,這才探了腦袋過來,訥訥道:「可是大人……屬下怎麼聽說,那夏官正是個女官來著……您……您總不會在這押解罪臣的途中,還……還帶著個姑娘吧……」
梁麥可聽過這話,臉色同樣變得精彩。先是吭吭哧哧半天,而後止不住地拍大腿。
「我就說!怎麼看那個小白臉那麼不對勁……若是……若真是個公子哥,那臉咋會那麼白,那眼睛咋會那麼大,那嘴唇咋會……」
季行遠將他話尾截斷:「不得無禮。容知與我等同屬朝廷命官,公子姑娘,又有何分別?」
梁麥可正欲再言,卻忽而斂容屏息閉了嘴。再向身後一望,果真就是容知正向著這邊過來。
見她髮絲衣袂高高揚起,季行遠這才驚覺,風何時變得這般大了?
容知的馬還未靠上前,方才滔滔不絕的兩名下屬就如避瘟神一般閃了開。季行遠正苦笑,就聽容知出聲喚他:「季大人,看這天氣,馬上要下雨了。」
抬首一望,天際東邊墨雲厚厚卷著,正隨著勁風慢慢往他們頭頂上鋪。
沒等他答話,梁麥可又湊近,頗為陰陽怪氣道:「容大人若是不嫌棄,大可上那馬車中避避。雖說裡頭坐著個不祥,卻也淋不到雨不是?您身子骨金貴,可不像我們這些武夫,風吹雨淋慣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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