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宅門「吱」一開,連著她在內,在場一干人等均是傻了眼。
一行四人進了門,均作夜行衣打扮,與錦衣衛的裝束大相庭徑,更蒙著臉看不清面容。方至院內,便紛紛亮出兵刃,對的竟是相府的人。
尚未等眾人想明白,自他們四個身後,又緩緩行出一人。此人身形頎長,步態閒雅,看著像首領身份,亦是玄衣蒙面。
容知茫茫然望過去,發覺不論錦衣衛抑或是相府刺客,此刻都是怔了神色盯著這人。院中一瞬靜得落針可聞,連雨都不知何時停了。
神秘人旁若無人般於院方正中停住,左右四顧一番,目光一定,信步就朝著她與王秦的方向過來。
天光晦暗,這人面容遮著,唯露在外一雙眼睛清清亮亮。
容知不由得恍惚一瞬。
不知為何,這雙眼總叫她有種熟稔之感。然而在記憶中苦苦搜尋,卻發覺確是從未見過,內里不禁就動搖幾分。
這人行至近處,眸光深深望進容知眼裡,忽而又彎起眼角,像是笑了一下。然而回神再看,那眼波又轉向王秦,玩味地打量著,之前一笑又似幻覺一般。
「閣下是何人?」數丈外,季行遠沉聲發問。
神秘人置若罔聞,只自顧自對王秦道:「王公子,您可是不祥啊,怎能隨隨便便就被人給救走,再去禍國殃民呢?」
容知側目,見王秦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仿若身上看不見的刺都豎起來了。
神秘人沒搭理他,向著身後淡淡下令道:「將相爺的人都請出去罷。」
他話音落下一彈指,四名黑衣人便應聲而動齊齊出手,硬要說的話,比季行遠的錦衣衛還要更顯訓練有素幾分。
相府的死士本屬功夫不俗之輩,卻完全不是這四人的一合之敵,幾招接下來,便是高下立判。
錦衣衛這邊都暗暗舒了口氣。王秦眼睜睜看著來救他的人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牙關緊咬,面如死灰。
見場面收拾的差不多了,神秘人又再上前一步。
容知不由得怔住不動。距離如此之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玄衣上雨水斑斑的痕跡。
那人上下打量著王秦,戲謔道:「一個不祥而已,竟這麼能作妖。我看王公子還是死在此處的好,這樣才更能讓我安心。」
容知一驚,慌忙展開右臂,攔於王秦身前。平日裡的伶牙俐齒也不知丟到哪去了,磕磕絆絆道:「你、你別殺他。」
見這邊起了爭執,季行遠等人想上前,卻被那四人分別攔了住。神秘人眸光一掃,再沒看容知,只低低問道:「為何不能殺?」
就如王秦之前所言。如果他死在這, 就是死無對證,相府若向皇帝討說法,錦衣衛們就必定得成了替罪羊。
只是眼前人看上去,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他人死活的模樣。
容知口不擇言道:「我、我與人承諾過,會看好王秦,那就不能讓他死了。」
說完她才發覺這是句蠢話,恨不得將舌頭咬下來。然而眼下卻容不得她分神。將目光牢牢定在面前人身上,她全身緊繃,盡數是防備之意。
四名手下已是那般厲害,主子想必更加深不可測。自己若真與他對上,不知勝算幾何?
正於心間暗作計較,沒成想這人聽了她那句蠢話,竟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君子重然諾,答應過的事是得做到才行。那算了罷,不殺了。」
容知又是愣住,卻聽身後王秦冷笑連連。
「不殺?你不殺,此一番我逃不出去,想必也沒甚麼好活,倒不如死了!」話落一回身,竟是要向門廊的立柱撞過去了。
容知輕哼一聲,於王秦卯足力欲向前沖之際,揚手便抓了他身後衣襟,一把便將之給拽了回來。
王大公子見慷慨赴死都不成,又想起此前藥丸被奪走亦是拜容知所賜,不由面目猙獰地哀嚎起來:「你為何總與我作對!」
容知將他鬆開,拍拍手道:「想撞柱子是吧?你可知自戕性命之人是何種下場?等下了陰曹地府,你就在那底下被鬼卒看著,日復一日的撞柱子,一直撞到你陽間壽數盡了為止。」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容知轉過臉,發覺神秘人澄明的眸光正望著她。兩人眼中都有微妙笑意,這般一對視,不由就生出一種會心之感。
王秦方才漲紅的面色已是慘白下來,也不大呼小叫了,悶著聲垂著頭,軟下胳膊腿腳,看樣是被她這番話給唬住了。
季行遠忙叫人將他捆進了前廳去,鬆了口氣,躊躇須臾,還是向神秘人拱起手道:「此番多謝閣下出手相助了。」
那人點點頭,揚手招呼幾個手下,狀似意欲離去。行出幾步,又態度疏離道:「季大人是吧?往後一路,可切莫再出什麼紕漏了。」
季行遠目中現出慍色,然而看著滿院子的狼藉,又是痛心疾首,再說不出話。
見他要走,容知望向那道背影,一種難以言說的似曾相識之感再次襲上心間。
她只覺得煩躁,索性向前追出幾步,把心一豁,揚聲問道:「喂,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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