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與師父說,在遙城還有事情要做,是什麼?」
方緣近眉梢一挑:「想去看看嗎?」
容知點頭。
走出屋門,旁邊木頭和天權的房間都已空下來。方緣近只草草解釋道:「他們先過去了。」便縱馬帶她走。
一直行到一片山地雜木林,林中白橡高大蔥蘢,鋸齒狀的葉緣粗鈍厚重,芽葉呈奇異的粉紫色,枝幹聳然而生,頭頂遮天蔽日,甚是壯觀。
「白橡林……」容知總覺得自何處聽過這地方,心中苦思冥想,終是靈光乍現。
她回過頭道:「……我們不會要去龍神廟吧?」
方緣近只笑笑,加快身下馬匹的速度。
過去一盞茶的時間,他們果真到了座破廟前。四周熱鬧非凡,人潮熙熙,喧譁不止。可不知因何緣故,卻是廟門緊閉,戒備森嚴。
容知正向內張望,身後忽而一陣吵嚷,接著就是拳腳相向,地上塵埃飛揚,場面混亂一片。
她好熱鬧,便躍下馬背,擠進人群觀望。方緣近搖頭苦笑,緊隨在她身後。
周邊都是些布衣百姓,其中一男一女正撕扯激烈,男的作農戶裝扮,女子則荊釵麻衣。
那男子身強力壯,自是占著上風,他一邊拽那婦人頭髮,一邊怒罵著:「毒婦,窮瘋了怎的,敢偷我家豬崽子。」
容知擠擠身邊一老嫗,問道:「大娘,他們這是打什麼呢?」
老嫗唉聲嘆氣:「哎,陳家老大說,前夜裡他家母豬下了崽,卻被人偷了去,後來發現都關在李寡婦家的豬欄里。這不,就到廟裡找姜住持討公道來了。誰知住持閉門謝客,來了兩日,沒理論出個結果,這不就紅了眼了。」
那李寡婦打不過人,耳朵倒厲害,聽這話,尖著嗓子道:「老太太莫要渾說,明明是這惡棍看我們寡母好欺辱,要強占了我家的豬崽子!」
圍觀一眾人瞧得津津有味,沒一個上前勸。不過須臾,陳老大臉上新添了幾道血印子,李寡婦的頭髮也又被扯下來幾縷。
容知又問老嫗:「鄰里紛爭不去報官,到這廟裡來作甚?」
老嫗側過目,渾濁的眼裡透著精明:「小姑娘不是遙東人罷。這廟裡的姜住持多謀善斷,比青天大老爺還厲害。四方鄰里有了事,都願來這裡,讓他給主持公道。」
容知眼看那兩人打得不依不饒,便扯著嗓子道:「別打了,這事交給我!」
方緣近在身後拽她手指,容知湊近他,悄聲道:「你莫非忘了,我會他心通啊。」
方緣近點她額頭:「正因如此,那婦人也罷了,莫非你還要去碰那男子前額?」
容知這才恍然,微微紅了臉面。然而大話已放了出去,騎虎難下,那兩人停了手,狐疑地望過來,周邊一雙雙眼也都定在她身上。
陳老大眯著雙目,兇巴巴道:「你一個小丫頭,還能斷案?」
李寡婦也與他同仇敵愾:「姑娘,莫要空口就說大話。」
容知倔脾氣一上來,又放出豪言壯語。
「我不知道那姜住持有什麼本事,可本姑娘絕對不會比他差。」
她悠悠然踱出人群,先到那李寡婦面前,在婦人錯愕的眼光下,踮起腳貼了貼她的前額。
隨即點點頭道:「你沒說謊。」
李寡婦神情一亮,緊繃的面孔鬆懈,得意地盯著陳老大。
陳老大黝黑的面色漲紅,揚手指著容知:「你、你與這毒婦是一夥的罷!到這來演雙簧,想訛老子?沒門!」
說罷,上前敲著龍神廟緊閉的門扉,疊聲央道:「姜住持,求您出來,為草民說上一句公道話啊。」
他這模樣,卻不似被人戳穿,反像受了莫大的冤枉。容知遂道:「這位大哥,你也別急,過來給我瞧瞧。」
方緣近掩唇咳了兩聲。容知莫名就心虛,不好放開手腳。
無可奈何之下,死馬當活馬醫,她只想先拿手指碰碰運氣。時隔多日,沒準本事長進了呢?
她幾步上前,直接伸手去點陳老大的眉心。那人一怔,忽地鬧了個大紅臉,倒十足憨厚樸實。
容知將心力放在手指上,胸口微悸,連著指尖傳來陣陣酥麻,足見十指連心之感。
過片刻,陳老大回了神,一擺頭將她手指錯開。
「你、你這是作甚?」
容知顧不得理他,喜滋滋跑到方緣近跟前:「成了,我用手指也成了!」
陳老大結結巴巴:「你、你拿指頭點我,點出什麼來了?裝神弄鬼!」
容知道:「我看出你也沒說謊。」
陳老大一下噎住,稍許道:「哦……看來你還有些真本事。」
這回換成李寡婦急了:「姑娘,你說我也沒說謊,他也沒說謊,那豬崽子到底是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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