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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中含著玄機,容知一支棱。

「你說清楚,你的意思是……只要好好練功,我的心頭血就能回來了?我就不用死了?」

薄牢打了個呵欠,似是極為睏倦,再懶得賣關子,直言道:「此前那夜,我趕到遙城舊宅時,你已死了一大半,卻總歸不算太晚。我斷了那把毒辣的匕首,封住了你的傷口。」

見容知越聽越喜,他不由也無奈一笑。

「所以說,心頭血嘛,多少還剩了一點。你只要好生將失去的部分濡養回來,當無性命之虞。」

事情峰迴路轉,容知驚喜交加:「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你可知我白白流了多少眼淚?」

薄牢嗤一聲,悠悠站起身,眨著惺忪的睡眼向後廂走,丟下一句。

「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明日清晨,到龍脈邊上等著我。」

容知做個恭送的手勢,諂媚道:「好嘞,大恩人。」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容知就興致盎然到了星峯腳下。

小心翼翼一張望,方緣近不在。她反倒鬆了口氣。

薄牢來了後,一句閒話都沒說,就指使她席地而坐,開始他所謂的「濡氣養血」。方法也沒甚特別,只是普通的練炁之法而已。

剛坐了半個時辰,容知就感覺腰酸腿軟,渾身難受。見她抓耳撓腮的模樣,薄牢怒道:「血屬陰而主靜,你這般心浮氣躁,怎能見成效!」

容知擦擦額上的汗,狡辯道:「心頭血要太多也沒用,只稍養回來些,夠我多活幾年便夠了。」

薄牢餘光微微側了側,不懷好意一笑:「哦?那你自己去與那小子說罷,說你沒幾年好活了。」

容知怔住,錯過眼睛向他身後望。

方緣近竟來了。

見到兩人,他倒沒太過訝異,只淡淡看了薄牢一眼,問容知道:「夏官正在這裡做什麼?」

容知撓撓鼻子,摸摸脖頸,乾巴巴笑道:「這不拜了個師父,正練功呢,山底下涼快不是。」

方緣近像信了她這句不著邊的話,並沒多說什麼。他行回山腳一棵樹下,竟自顧自摸出本書,靜靜翻閱起來。

這人坐在數丈開外,容知的心就像被線繩給牽著,哪還靜得下來。

剛出半柱香,就被一巴掌敲上腦殼。

「誰是你師父,本人不收這麼不成器的徒弟。」

容知不想練功,有意打岔,便閒話道:「我早想問了,薄牢,你究竟多大年紀啊,訓起人來比我師父還像個老頭。」

沒料薄牢沉吟稍許,竟有些悵然道:「活的太久,倒記不真切了。」

容知張著嘴,瞪著眼,盯著他。

「不是吧?」

她這聲嚷得有些高,遠處方緣近好像微微側目望過一眼,接著又埋首書卷中。容知轉過眼瞧他,身邊又一聲厲喝。

「不想死就練功,給我平心靜氣。再看那小子,當心我攆他走。」

斥完這一句,他衣袖狠狠一甩,再閉目不語。

容知登時沒了氣焰。

一個上午過去,方家幾人端著茶食過來,恭敬拿到方緣近跟前。那人指指這邊,交待幾句,再過稍許,容知就吃上了熱騰騰的飯。

在這星峯山練炁養血,一練就是七八日時光。兩人日出而作,日落也不息,每天到二更才回去歇下。

方緣近也日日都在,不過來得要稍晚些,後來容知才察覺,他當是下了朝才能過來。

他很少出聲打擾,只獨自靜靜坐在遠處,翻著那些她叫不出名的書。

有些時候,田芳樹或是欽天監其他人會來找他,大多都是請示上幾句話就走。偶爾時候,還會拿來一摞摞的公文,他就耐心將那些卷宗鋪在面前山石上,不疾不徐一本一本地批。

方家的人會拿飯給他們用,一日兩回,變著花樣,都蠻合容知胃口。後來混的熟絡了,薄牢還會大言不慚問人家要酒喝,喝高興了,就屈尊指點他們幾招功夫,眾人頗為受用,酒拿的愈發多。

最開始,容知還浮躁些,總耐不住去瞄方緣近,可不論他在做什麼,都是一派閒適淡然的模樣。

看慣了他的沉靜,她漸漸也收了心,感受著心尖一點的變化。

有時會覺得哪裡不一樣了,有時卻也像毫無成效,問薄牢這苦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他也不肯說。

轉眼到第十日昏時,薄牢飲了暢快,神情微醺,看著心情不錯。

容知抓住機會道:「我說薄牢,恩公啊,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麼練下去罷。」

「反正你也沒正事。」

「小的還要出去給您賺銀子不是?」

薄牢顯得漫不經心:「你那些蠅頭小利,卻不值我一顧。」

他轉轉酩酊的眼,得意道,「本人想要的寶貝,早已拿到手了。」

乍一聽這話,容知眨巴幾下眼睛,旋即惑道:「你拿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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