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斯屁股就沒坐正過，頭恨不得伸到窗外，拉著阿麥爾問這問那，無比亢奮。

「我們坐飛機坐多久？」

「去烏魯木齊轉機，幾個小時吧。」

「飛機為什麼能飛？」

「有機翼，就像鳥有翅膀。還有動力推進。」

「會不會撞到鳥？」

「我才坐過兩次，沒見到鳥。」

……

快到機場，見兄弟倆扒著車窗看飛機起飛，尹山分出一隻手迅速拉過阿依木的手。

阿依木怕他們看見，緊張地往回抽，尹山緊捏，揉搓，兩隻手手心發汗緊貼，溫熱交纏。

到了機場，尹山停好車，阿朵斯飛快下了車，阿麥爾去拿行李。

尹山看著阿依木，不舍，不下車：「他們下周先回來，我得晚些時間。」

「我有空就去山上幫你看看。」

「有葉霽風和黑風照看，不要跑，你忙你的。」

「下車吧，時間差不多了。」阿依木解開安全帶。尹山一把拉住她，臉湊過來。

「哎呀，別被他們看見，回頭他們就和巴特爾舅舅說了。」

「說就說唄，正好，我還得托你的巴特爾舅舅去你家幫我說親呢！」

「行啦——快下車！」阿依木怕誤了飛機，轉身甩過高馬尾，羞澀躲過親熱，心底幸福蕩漾。

夜幕里，飛機即將降落廣州白雲機場。

尹山陪著阿朵斯靠窗俯瞰。熟悉的大廣州夜景璀璨，飛機掠過珠江兩岸，珠江新城清晰可見，他給阿朵斯指出了家的位置。一年多未回，思緒同這飛機顛簸起伏，他心情難以平靜。

阿朵斯一路上歡蹦亂跳，下了飛機卻一下子變得安靜，沉浸在他眼裡的另一個世界。小傢伙小心翼翼地踩上機場代步電梯，對一切感到新奇不已，還有些無措。尹山摟過他的肩：

「和你想像的遠方一樣嗎？」

「不一樣。」

「你想像的遠方是什麼樣的？」

「我沒想過沒有馬和羊。」

「那這裡還真沒有，怎麼辦？」

「沒有我也喜歡！」

阿麥爾笑了笑：「好好讀書！喜歡這裡，以後就考這裡的大學！」

「那不是和我逆行嘛！加油！」尹山捏了捏阿朵斯的臉蛋。

張瑤在家等待，打了電話知道人已到小區，便迫不及待敞開了門，在門口等。

聽到電梯口有動靜，她喊：「小山——」

母子倆最近一次相聚還是過年時在烏魯木齊。阿朵斯搶在阿麥爾前面喊了瑤姨，張瑤笑眯眯地摸摸小傢伙的頭：「長高了，長高了！」

冷清的家一下子熱鬧起來，張瑤高興地張羅著吃的喝的，把兩兄弟安頓好房間，出來沒見著尹山。

「小山吶——」張瑤看了下陽台，沒人，打開尹想工作室的門，他在裡面。

尹山放下手上尹想曾出的一本攝影類書籍，對張瑤露出了和尹想一模一樣溫潤的笑。

「想你爸爸了吧？」 張瑤伸手移了下書架上尹想的照片框：「有個事和你說一下，我年後也打算回新疆了。」

「提前退休嗎？」

「我申請一年醫療援疆，新疆有一家醫院也找過我，想給我到時辦退休返聘。我還可以多干幾年，眼疾做手術的人實在太多了，我還能發發熱。」張瑤在書架旁的椅子上坐下。

「已經申請了？」

「嗯，和院長都聊過了，已經在走書面申請程序了。」

尹山想到山上的狀況：「民宿，我沒經營好。你是不是擔心了？」

「沒有擔心，你也別有壓力，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兒。當初不是說好了嘛，大不了就當自己住的房。」

「人都在新疆，那廣州這裡……」

「這棟房子呢，留著，不賣，等我去新疆了，租給別人。你在這個城市長大的，還是在這裡留盞燈吧。」

「我打算就留新疆了。」尹山想提提阿依木。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母子倆正說著，外面「砰」的一下，玻璃炸裂的聲音，出來一看，是廚房裡，阿朵斯正站在那驚慌看著兩人。張瑤剛沖了杯熱牛奶給他，小傢伙喝完懂事地把杯子拿出來洗，可能不習慣，洗好後手滑，不小心把玻璃杯掉在了地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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