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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我方才已吃過點心,暫時不想用膳,多謝你和公子了。」

傅知許見她偷偷揉腹部的動作,眼中溢出笑意,「長歡,你可是去逛園子了?」

「是的,公子。蘭園景致的確超凡脫俗,山水相依、曲徑通幽。」謝長歡內心腹誹,點心也相當好吃。

隔壁學子與傅知許同行返回住所,他邀請傅知許晚間交流學識、探討問題。不過須臾,傅知許與謝長歡打了聲招呼後,和墨竹一起往隔壁走。

他一走,暗六飛快暴露本性,「頭兒!頭兒!可把我憋壞了!主子在時,我都不敢大聲說話。」

謝長歡心中所想卻是,明明她和傅知許,一個是無情護衛,一個是溫柔公子,可為何暗六壓根不怕她,反過來卻對傅知許畢恭畢敬。

也是,傅知許是主子,是衣食父母。

「怎麼?」一看暗六極想傾訴的模樣,她便知耳朵恐要遭罪。

「頭兒,你不知道,我今兒可高興了!墨竹去西院喚我時,可把暗七嫉妒死了。嘿嘿——暗一哥哥他們全都豎起耳朵聽,別以為我沒看到!」

「還有方才的詩會,主子可真厲害!那麼多人呢,可頭名是我們主子,那個白鬍子老頭……對!陸先生使勁誇他。」

「主子是沒什麼表情,可是把我的臉都夸紅了,墨竹竟損我沒見識。」

從暗六斷斷續續的、不著調的講述,以及對傅知許的仰慕中,關於下午的情形,謝長歡已了解得七七八八。

詩會分隊進行,每人賦詩一句,再合成一首詩。其實頭名是傅知許所在的那支隊伍,可惜暗六心中唯有他才華出眾的主子。

有此結果,謝長歡並不意外,畢竟平日裡在知言苑書房中,那些零零散散的詩稿,她或多或少也見過一些。傅知許稱得上盛京世家公子之首,家世顯赫、才華橫溢。

入秋後,天黑得早,今夜無月,烏雲密布,這雨怕是要下了。院裡早已打燈,侍童不知去向,只偶爾能聽到隔壁書生倒吸涼氣的聲音。

亥時未至,墨竹從屋裡跑出來,「謝護衛,隔壁那書生好多問題,少爺讓我來同你說,你先回去,這兒有暗六就行。」

暗六也催促著謝長歡回去休息,此處無他要緊事。

謝長歡待著亦是無趣,便踏著夜間潮氣回了東南角院落。剛進院門,秋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這雨明日是否會停猶是未知。。

禾落眼尖,朝她喊:「姑娘,你回來啦!幸好你沒淋濕,雨來得突然,許是會越下越大。」

謝長歡的屋內,桌上擺放著一碟顯眼的酸棗糕。

禾落見她望著桌子,瞭然大悟。「姑娘,這是拂柳姐姐端來的,我都沒見過這東西誒。對了!」她一拍腦門跑了,謝長歡不明所以。

一小會兒後,禾落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薑茶進屋,「姑娘,這也是拂柳姐姐叮囑我在灶上溫著的,她想得可真周到!姑娘你快趁熱喝,祛祛寒。」

很明顯,拂柳是懷瑾派來的人,倒是貼心。

謝長歡喝下薑茶,又讓禾落嘗嘗酸棗糕。她扭扭捏捏地,可沒抵過好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塊。

「啊!好辣好辣!」禾落的臉忽地紅了起來。

謝長歡連忙給她倒了杯水,沒想到小丫頭吃不得辣,「禾落,抱歉啊!我不知你不能吃辣。」

禾落灌下一大杯水,才稍稍緩過來些許,「不怪你的,姑娘。這吃食味道出奇的好,要是不裹辣椒會更好!」

「這蜜餞名為酸棗,是雲州特產。」

「雲州?是很遠的地方嗎?」

「是啊!離盛京城很遠很遠。」

謝長歡的思緒又飄回了那座雲州城……

-

次日,謝長歡醒來時,窗外依舊伴著滴滴答答的雨聲,真是適合賴床的一天。她在榻上磨蹭了好一會兒後,又睡了個回籠覺。

禾落給她送來洗漱用水時,天都放晴了,院裡靜寂無聲,聽說是都去詩會了。

今日是蘭亭詩會的重頭戲,彈琴賦詩。她也帶著禾落去湊熱鬧,想著說不準能趕上雲顏的場子。

彈琴賦詩是今歲陸先生首創的詩會環節之一,共分為五場,分別由五人彈奏五首曲風各異的曲子,要求是曲畢詩成。半刻鐘後,考官會對答卷考量打分,前四場分別逐出一位頭名,第五場則是前面頭名的角逐比拼。

而最終的勝者,可得到陸先生的舉薦信。世人皆知,陸先生門生無數,得此機會定能一飛沖天。

謝長歡到時,前兩場比賽早已結束。

第三回合即將開始,雲顏在席間淨手。侍童示意開始,琴聲錚然響起,如寒珠落玉。

昨日,在謝長歡指點曲中薄弱之處後,雲顏獨自苦練。此刻,琴音於她的指尖輕盈暢達地流瀉而出,與之前相比已然是雲泥之別。

一曲「桃花醉」,令在場眾人仿佛置身於灼灼桃花林中,縷縷沁人心脾的酒香亦隨琴音而來。無人喧囂,盡數沉醉於美妙的意境之中。

曲畢,好些人仿若醉了,難以睜眼,而醒來的學子皆拾筆作詩,靈感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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