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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拒絕了祁懷瑾大辦一場的提議,只想在洵祉閣和他獨處。早起時,換上一襲赤色流彩暗花雲錦長裙,輕掃峨眉、淡點唇妝,再戴上彼岸花沉香木簪,坐在書房內等著祁懷瑾來尋。

阿瑾說清晨要來給她說書,和中秋夜臨安城中的說書人一樣,不過他只說給一人聽。實不相瞞,她很期待。午後,阿瑾要為她撫琴,不過是要合彈的,且提前告知了她曲目,說一定要事先學學,弄得她哭笑不得。

祁懷瑾說書詼諧幽默,是個關於狐狸與書生的故事,白狐貪玩,私自下山,卻不小心中了獵人的陷阱,隨後被路過的書生撿回家,可書生不是純白迂腐之人,白狐也不是妖媚善誘的尋常精怪,一人一狐發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結尾是善良天真的小白狐被黑心肝的書生留在了人界,美滿地度過了一生。

聽書途中,掌聲不絕,謝長歡一人就舞出了在場全是聽眾的氣勢,誇得祁懷瑾飄飄然,說得越發進入佳境。

謝長歡神色好奇,「阿瑾……當真學過?」

「其實只了解過一些,全靠長歡捧場。」祁懷瑾笑著從書桌後起身,坐到長歡身側的黃花梨嵌銀絲椅上,為她斟茶,姑娘尤其賞臉,忙得連茶都沒空喝。

謝長歡接過白玉茶杯,「謝謝阿瑾,那書生死後,小白狐去哪裡了?」

祁懷瑾順手給自己斟了杯茶,垂眸說道:「自然是回山林中尋她的同伴了。」

用過午膳後,二人在琴室撫琴,謝長歡事先練過琴曲,也準備好了軟枕。當她把軟枕墊在身後時,祁懷瑾震驚不已,紅暈隨之慢慢爬上耳垂,「長歡,你……」

「阿瑾別見怪,這是個極好的法子。」謝長歡僵滯著從身後將手抽回,不敢回頭看祁懷瑾的臉色。

那便如此,祁懷瑾只尷尬了一瞬,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可沒想到,剛擁長歡入懷,他就……

長歡說得沒錯,他果真荒唐!

祁懷瑾想捂臉逃離洵祉閣,但好在長歡不會知曉他的卑劣心思。

謝長歡悶悶地問:「阿瑾,我們先彈哪首曲子?」

祁懷瑾仍在低頭狠狠唾棄自個兒,沒聽見。

「阿瑾……阿瑾?」謝長歡扭頭欲看,祁懷瑾迅速將身子前傾,下巴靠在她白嫩的耳朵邊,聲音低沉,卻重重地砸入她的耳中,「春花吟。」

「噢,好。」她好像知道了什麼,但她要當做不知道。

琴聲悠揚歡快,與滿目青翠絢爛的春日之景呼應,多日憂愁似乎也隨著琴音消散,讓人的心情變得輕快起來。

祁懷瑾漸入佳境,沉浸於輕盈靈動的春日琴曲之中。

從窗外向內看,張揚艷麗的赤色與沉穩矜貴的玄色極為相襯,情意繾綣、愛意外露。

申時,祁懷瑾該去廚房了,謝長歡被留在了洵祉閣,如他所說:「長歡今日打扮得精緻,便在此等著阿瑾精心準備的生辰宴就好。」

「好,那阿瑾快些回。」謝長歡仰頭在他的唇角親了一口,「辛苦阿瑾了。」

祁懷瑾回禮,輕柔地貼了貼那瓣紅唇,「嗯。」

在他走後,琴室里的姑娘收起笑容,眼神也涼了幾分。

謝長歡沉靜地走到書房,提筆寫下絕筆信,一封留給謝家人,一封留給祁懷瑾。謝家有阿兄,阿爹阿娘會撐下去的,而阿瑾,她要他好好活著,只怪她貪心,若當初不給阿瑾希望,以友人身份相處,或許會好上很多,但她不後悔,得此摯愛。

謝挽瑜要

祁懷瑾長庚、長歡。

寅時正,生辰宴備齊了,桌上的那壺清酒,是謝長歡準備的。

「阿瑾,多謝你,我敬你一杯。」

換好皓白仙鶴雲錦長衫的祁懷瑾執起桌上的酒杯,「長歡,十八生辰快樂,祝你年年歲歲,且喜且樂。」

一杯飲盡,謝長歡欲再次倒酒,被祁懷瑾制止了,「先吃長壽麵吧,酒可以晚些再喝。」

「好,聽阿瑾的。」

長歡笑著,可祁懷瑾覺得她是在強撐。

祁懷瑾伸手揉了揉她的眼角,「長歡,不想笑就不笑,在我面前,你可以自由自在。」

謝長歡眼眶發紅,「好。阿瑾做了這麼多菜,我可得好好嘗嘗。」

祁懷瑾為她夾菜,逗她開懷,一場生辰宴,終究是結束了。

還是洵祉閣琴室,還是與除夕夜同樣的窗前,身側是酒盞,謝長歡斜靠在祁懷瑾的肩頭,「阿瑾,今日主宅的人為何這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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