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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和無憂都在。」

「長歡,你不要離開我。」

「好,我答應你,天還未亮,再睡會兒好嗎?」

「嗯。」

那場夢耗費了祁懷瑾太多的心神,聞著熟悉的氣息,他漸漸地又睡了過去,只是仍舊死死地纏著長歡。

屋外。

無憂被雪梓抱起,小傢伙只穿了件單衣,他癱在雪梓的懷中,眯著眼問:「雪梓姨姨,爹爹哭了?」

雪梓沒答,而是說:「小少爺,我們先回去睡好嗎?」

「好~」自無憂

過了四歲生辰,祁懷瑾便堅決讓他自己睡,無憂在浮玉山念卿居獨自睡習慣了,倒沒吵鬧,只是有些捨不得謝長歡。但他是個大小孩了!他可以!方才也不過是因初次回到謝府,他戀床,所以想去找他的親親娘親,可是他爹爹哭了誒,那算了……

被祁懷瑾纏得動彈不得的謝長歡知道無憂在屋外,但聽見雪梓的聲音,她放下了心,轉而將心神全部放在了身側人身上。她順了順小嬌夫的髮絲,又輕拭了下他臉上凌亂的淚痕,不知他做了什麼夢?竟這般恐懼。

謝長歡輕嘆一聲,伸手扯過被擠到一旁的被衾,輕緩地蓋好,另一隻手被壓得難受,可她沒法動,便就著這個姿勢睡了。

清晨,整個謝府靜謐非常,昨日鬧得太過,大半主子都醉了,下人們輕聲慢步地,不敢攪了主子們的好眠。

謝長歡再次睜開眼時,仍維持著昨兒夜裡的姿勢,平日裡向來是祁懷瑾醒得比她早,她憂心地摸了摸他的臉。

「長歡——」睡得並不沉的祁懷瑾往她身前拱了拱,他不願再憶起永失所愛的錐心之痛,可他若有所感,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是那年他與無憂遠赴靈祈寺時,若塵大師所言的前世……原來,他的長歡受了那麼多的苦,原來,他與長歡曾錯過一世,生死相隔,求而不得。

謝長歡敏銳,問他到底夢見了何事。

祁懷瑾仰頭,移了移身子,將長歡完完全全地嵌入懷中。「長歡,你,可有做過什麼古怪的夢?」

「嗯?不曾。」少時的夢魘於如今的謝長歡而言,已是不值一提之事,自劍術大成,束縛於她心頭的枷鎖便被漸而解除。至於那年春獵刺殺後由高熱引發的夢,她從不曾放在心上。

「沒事,那就好。」

「阿瑾的夢?」

「太難過了,我不願再想起,」更不願讓你知曉。

「好——別難過了,先起身,用完膳後,你陪我去主院給阿爹阿娘請安。」

「嗯。」

小夫妻倆溫存了一會兒,然後各自換衣洗漱。在準備用早膳時,穿著艾綠雲紋綾衫的無憂叫嚷著沖了進來,他沒先找謝長歡,而是撲到了祁懷瑾的腿邊。

「爹爹,你夜裡為何哭了?」

謝長歡憋笑著瞅了眼臉色僵硬的祁懷瑾,後者將無憂摟至腿上,「無憂聽錯了,先用膳。」

「真的嗎?」無憂扭頭同謝長歡求證。

謝長歡勉強頷首,隨後無憂被一勺米羹堵住了嘴,他嘴巴動了動,將米羹吞了下去。「唔——香,嘿嘿,爹爹,我自己吃。」無憂想伸手抓過祁懷瑾手中的瓷勺,但他的手被握住了。

「爹爹餵你。」軟弱的小人在他眼皮底下撒嬌,這是他和長歡的骨肉,一切與前世終究是不一樣了。

「好誒!」無憂盯著米羹,又瞥了一眼糖卷,於是他一口咽下爹爹餵的米羹,下一口咬住娘親餵的糖卷,無憂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用完膳後,祁懷瑾一手抱著樂得見牙不見眼的無憂,一手牽著長歡,緩緩往主院去,路上遇到的謝家下人都極熱情地問好。

「阿瑾,你對謝府的路這般熟?昨夜不是言風問劍送你來苡瑜院的嗎?」

「啊——我雖醉得很,但也迷迷糊糊地看清了路。」

「爹爹厲害!」被無憂一打岔,謝長歡倒沒糾結。

而對祁懷瑾來說,在夢裡,通往苡瑜院的路他早已走過無數回。若是前世之事,長歡不知,那他盼著她永遠不會知曉,他的長歡本該像此刻這般自由,她可以仗劍與天爭,可以執針與天搏,可以遊歷天下,唯獨不會被困在小小宅院。

前世太苦,還有……十六歲之前的長歡,被所謂命數折磨,他不要那些傷痛再找上她,她該暢快恣意地過一生。

且行且停,主院到了。

「外祖父!外祖母!哇——舅舅也在!」院中的夫妻倆聽著屋內的歡鬧聲,笑著攜手走進平凡而又奢侈的人間喜樂。

謝家夫婦在書房同謝長歡敘話,謝景珏則與祁懷瑾在茶室對弈,無憂呢,他在書房和茶室來回跑。

「兄長,五年前我與長歡在浮玉山成親時,便承諾過,待回到雲州,會在謝家親人的見證下,給她一場盛世大婚。兄長也知曉,外族異動頻頻,故而我想儘快將此事提上議程。」殺了個平局的郎舅倆心平氣和地談論著婚儀,窗外,無憂正舉著把小木劍揮舞,沈游被他逗得笑倒在了樹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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