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歲臘月,傅知許得傅夫人姜芷來信,首次知曉生母的來歷。盛京城中常有人言:傅夫人來歷不明,能得傅丞相寵愛實乃三生有幸。可無人知曉,這份姻緣是傅伯庸親自求來的。
姜芷身為西南巫族聖女,在一日外出遊玩時,與同祖父週遊至此的少年傅伯庸結識。年少心動,來得猝不及防。
可姜芷的身份不允許她背離族人,她受巫族供養,也該為巫族奉獻一生。巫族人與世無爭,好心救下被毒蟲咬傷的祖孫倆,待他們傷好後,便毫不留情地將外來人驅逐。
而在日常相處中,傅伯庸與姜芷早已暗生情愫。姜芷知她二人之事,巫族不會容忍,於是狠心斬斷情緣,目送傅伯庸離開。
少年人最是不羈,有與天相爭的孤勇,傅伯庸在將祖父送至最近的城池——雲州後,返回了巫族。
巫族人在祖孫倆離去後,就要封鎖入口,卻被傅伯庸誤打誤撞地再次闖了進來,他立誓要娶姜芷為妻。
巫族人本性良善,於姜芷有割捨不斷的情誼,得她懇求,便由長老商討做主,放她離開。條件是:散盡修為,此生與巫族再無瓜葛……
去歲,在盛京城中,收到傅知許來信的姜芷,在得知長子對謝挽瑜有情後,毅然將巫族之事告知於他。姜芷雖不能再回巫族,但傅知許有半份巫族血脈,若能求得巫族聖藥,或許能為謝挽瑜求得一線生機。
傅知許冒險前往,可在他取到巫族聖藥之時,亦是謝挽瑜身殞之夜,似有所感,他心痛得蜷伏在地,心口痛楚比肉身之痛更甚。
他此生也不會知曉,謝挽瑜命數無解,巫族聖藥毫無用處,而他卻沒能陪謝挽瑜度過最後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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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謝府朱漆府門緊閉,滿目縞素,正廳肅穆莊嚴的靈堂中放有一巨大的楠木棺材。雲州百姓因得謝家庇護,各家各戶門前也掛起了白幡,以告慰亡靈。
傅知許昏迷一日一夜,跑死了兩匹馬,趕在謝挽瑜頭七之日回到雲州,卻再無緣得見夢中人。
停棺半月,謝家為早逝的謝挽瑜舉行了隆重的喪儀。子夜的靈堂之中,棺槨左右兩側分別癱坐有兩位絕世公子,一黑一白,似在守護他們的摯愛,有時,謝景珏也會來相陪。宵寒霧濃,孤寂長夜,常伴有時斷時續的悲鳴之聲。
謝挽瑜下葬之日,祁懷瑾和傅知許大醉一日一夜,若非問騫在場,兩位天之驕子會於那個初夏隕落。
隨後,傅知許與祁懷瑾先後拜別謝家夫婦。祁懷瑾將盛京隱閣據點告知傅知許,告訴他若有事可前往求助。
祁懷瑾離開前夜,他步入謝府主院求見。
「謝伯父、謝伯母,懷瑾有求,欲求娶挽瑜靈位過門,此生有且只有她一位妻子。」
謝樓暘拒絕了他的請求,「懷瑾,余歲悠長,而挽瑜對你無意,你該過好自己的生活。」
祁懷瑾退而求其次,索求一件謝挽瑜舊物。「謝伯父、謝伯母,懷瑾此去,恐難再回雲州,我想在浮玉山為挽瑜築一衣冠冢,閒時憑弔,話話家常。」
謝樓暘同意,吩咐雪梓取來一舊時外衫,祁懷瑾接過後告辭離去。
主院中,謝樓暘擁住痛哭流涕的荀安筠,「誒——若是挽瑜在,她與懷瑾定會是一對恩愛夫妻。」
雪梓雪姝在為謝挽瑜收斂遺體時,發現她衣襟處藏的訂婚信物,那半枚同心龍鳳羊脂玉佩也隨她下葬入土。除卻至親之人,再無外人知曉。
謝樓暘將家主位傳給長子謝景珏,此後,他與夫人常居後宅,為逝去的女兒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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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
祁家家主於十八歲痛失摯愛,神魂破碎,心憂成疾。他殫精竭慮培養出祁家的下一任家主,而身子卻一日不如一日。
空谷寂寥,風雪瀟瀟,衣冠冢、青石碑前,蒼白孱弱的遺世郎君迎風落淚,字字泣血。
待及冠之年,祁家長老為他取字「長庚」,願他生命綿延、安穩一生,不要同他的父親一般。
可謝挽瑜已逝,祁懷瑾此生不會再娶妻生子,他知自己心存死志,只願入黃泉與她相會。
後,祁懷瑾執念成魔,他踏遍大晉各地,求神拜佛,為渡謝挽瑜,也為渡己。
直到他二十五歲那年,靈祈寺方丈若塵現身。
若塵雙手合十,低吟:「痴人一念,情深難壽,貧僧欠祁家一段緣,救不了前家主,便渡祁小友吧。」
若無祁家善念,幼時的問緣早餓死在破廟之中。
祁懷瑾激動落淚,跪地懇求,「求大師指點!」
「以小友康健之身,換謝家小女重來一世。」
「我願!我的身子已是殘燭之相,若能換挽瑜,我願!」
靈祈寺,佛像慈目注視處,玄衣男子跪伏於地,泣訴:「惟願吾妻挽瑜長歡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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