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月畫了一夜,天快亮時,才伏案朦朧睡了片刻。
天未亮就被丫鬟梅鹿叫醒,黃家灣離學業堂頗有距離,須得早些出門。
小黃月正是需要睡眠的年紀,夜裡睡得少,剛走出半里地,便在馬上東倒西歪起來。
幸而道路平坦,她騎的棗紅馬性情溫順,走得緩慢,對路途也是極熟的,並不需要特別操心。
她乾脆抱著馬頸,埋在馬鬃之間,睡起回籠覺來。
不覺間,轉過一處山頭,道路突變陡峭,棗紅馬速度加快,顛簸搖晃之間,馬上主人卻睡得愈發沉了。
昨日大風,一株桐木攔腰折斷在路中,擋了去路。
棗紅馬踟躕數步,得不到指示,嘶鳴一聲,按以往操作縱身躍起。
小黃月被馬聲驚醒,睜眼間身下一沉,已被甩在半空。
她忙伸手去拉馬鬃,卻拉了個空,忙甩出馬韁,手指徒勞地在馬鞍上扒拉了一下,隨即被甩落馬下。
她手上仍然纏著韁繩,韁繩卻掛住了馬鞍,情急之間掙脫不得,還好身輕體小,雙腿蜷曲可以整個人懸在馬腹處,拖拉著前進。
小黃月連連呵斥棗紅馬馬停下,無奈手中馬韁勒著馬頸,馬吃痛之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手掌已痛得沒有知覺,雙腿酸軟,幾次險險垂落下去,腳趾跐過地面,痛入心扉。
此時天色尚暗,沿途耕夫還未出門勞作,根本找不到人求助。
小黃月心頭幾度絕望,皆咬牙咽了回去,拼命試探著用未纏韁繩的那隻手去攀馬鞍,卻因力竭數次未能奏效。
馬蹄疾奔,耳邊呼呼風響,道旁荊棘不時剮蹭過她後背,火辣辣地疼。
小黃月咬牙,再試著往上一攀,手掌堪堪抓過馬鞍,即將落地瞬間。
一陣馬蹄聲疾響,隨後有一隻手托住了她的後背,助她向上一縱,終於回到了馬鞍上。
小黃月叫一聲:「多謝!」
顧不得回頭,她先奮力勒住馬韁,輕夾馬腹,安撫馬頸,讓受驚的棗紅馬速度慢慢降下來。
勒馬走回大道,小黃月才回首抱拳道:「多謝……」
她話語頓住,一領藍色直據袍服,頭戴逍遙巾,騎於白馬之上,少年英姿翩翩,丰神如玉,正是昨日擦肩而過的諸葛亮。
他滿面關切之色,追上幾步,與小黃月並肩,急道:「賢弟,可傷到要害?」
小黃月舉起手掌,上面三道深深的暗紅勒印,笑得輕描淡寫:「不妨事,皮外傷!」
諸葛亮從行囊中取出一瓶傷藥,遞給她道:「你後背也有劃痕,須得及時塗藥才好。」
小黃月這才察覺出後背涼颼颼,疼處火辣辣,她忙側過身形,遮住後背,先避開諸葛亮的目光,強笑道:「是麼?倒是沒注意。」
諸葛亮目光一閃,有意落後兩、三步,不再與她並肩。
小黃月四處看了下,沿途皆是稻田,右前方樹木鬱郁,是一片槐樹林。
她忙道:「有勞諸葛兄在此幫我看著,我需得到那邊林子裡去換下衣服。」
「可你後背有傷,需要儘早處理。」諸葛亮看了下天色,道,「東方剛剛發白,道上應當不會有人,不如由我助賢弟塗藥吧!」
話雖如此,他仍有意落後數步,並不向她身上多看。
小黃月連連擺手,急道:「賢兄不懂農夫辛苦,往往是天不亮就出門勞作的。我自個兒塗得了藥,賢兄放心。」
「有勞!有勞!」她抱拳一禮,匆匆接過傷藥,縱馬行至林邊,跳下馬,扯了馬上包袱,徑直鑽入槐樹林。
走至一株槐樹後,她回身探得諸葛亮沒有追上來,才送了口氣,又往深處走了走。
手上傷處好處理,背後卻著實夠不著,小黃月揀觸碰得到的地方胡亂塗了藥,從隨身包袱中取出一套衣衫,匆匆換上,將破衣收拾了,又趕了出來。
諸葛亮仍坐在馬上,注視著遠方大路,顯然未挪動一步,聽得她出來,才回身勸道:「天氣炎熱,傷口容易發膿,賢弟還是得謹慎處理才好。」
「無妨!」小黃月小手一揮,翻身上馬,笑道,「我小時候與哥哥騎馬打獵,他當時箭術奇差,一箭擦在我小腿上。」
「我用手帕包了傷處,照樣行獵,直到抓住一隻狐狸才回家去。」
諸葛亮目光奇異,笑道:「賢弟年紀雖小,心志卻堅定非凡,亮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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