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寶釵一夜未睡,畫了厚厚的一疊圖紙。
翌日一早,諸葛蕙來了,面上也有疲色。
諸葛玄的病越來越重,諸葛兄弟晚上要同去耕地,她一日既要照顧家裡,做一日三餐,晚上又要獨自照顧叔父。
諸葛玄經常撕心裂肺地咳到半夜,床邊時刻要人守候,她也有些撐不住了。
寶釵問起昨夜之事,假作不解道:「諸葛賢兄不是在學業堂讀書嗎?為何要半夜會在田間耕作?」
諸葛蕙嘆道:「此前長姐出嫁,二弟拿出家裡的一半積蓄,分給了長姐作嫁妝。叔父的病,早晚皆要服用湯藥,加上人口開銷,單靠叔父的俸祿是不行的,田地也得耕種。」
她雙眼含淚,道:「二弟又不願放棄學業,只得等課業結束再披著月色回家勞作,每夜睡不得兩個時辰,還常因肩臂手痛睡不著覺。」
她眼淚落下,掩面泣道:「他才十六歲,卻要撐起一個家。」
寶釵心下也酸軟難受。
她是皇商出身,這一向幫人畫繡樣、制胭脂、裁衣量體甚至看病開方,積了不少錢財,黃夫人幾乎不讓人動用,讓她自己收著做嫁妝。
箱籠里已攢了不少的金銀珠寶。
但她卻也深知,絕不可以直接贈送財帛給他。
寶釵想了一下,道:「蕙姐姐,你若願意,我可畫些繡樣給你。回去照著繡了,只管拿給我,我替你賣掉換錢。」
諸葛蕙連聲道:「我當然願意。」
若能貼補家用,讓弟弟們一心學業,她自然求之不得。
寶釵打開柜子,取出一疊繡樣,又拿了一塊馬蹄金:「這個,就算定錢。」
「這也太多了!」諸葛蕙捧著東西,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寶釵笑道:「收了吧,我還有個要緊物事,務必幫我轉給諸葛公子。」
她拿出昨夜畫的圖紙,鄭重地放在諸葛蕙手心:「請務必親自給他!」
諸葛蕙打開看了,最中間畫著奇形怪狀的一件器具,看不出做什麼用的。
寶釵笑道:「放心,諸葛公子定然認得!」
諸葛蕙將信將疑地收了,回到家拿給二弟看。
不成想諸葛亮只消一眼,就認出來了,連連讚嘆:「妙啊!」
他平日耕作時,也曾考慮過犁具的問題,卻未想過犁轅可以這般彎曲。
圖形旁邊有三行蠅頭小楷,細細寫明如何打制。
諸葛亮舉著圖紙,坐在燈下,反覆思索甚久,嘆道:「這犁若能推廣,不知會造福多少百姓?!」
他站起身,激動之下,手勁不慎大了些,將紙團皺了些。
再打開時,他忽發現這紙也與平日所見不同。
紙質更密,更韌,更細膩。
諸葛蕙在一邊道:「這個紙,也是黃家妹子自己做的,聽說木漿里好像加了麥粉。黃家妹子說,若製作得當,以後平民百姓也用得起紙呢!」
燭火跳動,諸葛亮心潮起伏。
無論黃小姐是不是黃賢弟,她有這樣造福天下的巧思,為民著想的善良,就是位讓人敬佩的奇人。
第90章
翌日一早,諸葛亮到學業堂請了半日假,帶圖紙去了襄陽浦家鐵匠鋪。
浦家鐵匠鋪在襄陽開立不過十年,已因善鑄刀劍,而在荊襄一帶有了赫赫有名。
諸葛亮進了作坊,迎上來一個五大三粗的年輕人,自稱浦五,詢問要打何刀劍。
諸葛亮笑道:「打一套要緊器具,有勞小哥請一下貴店主。」
那浦五眼見這少年人風姿不凡,氣宇軒昂,衣衫雖顯樸素,讓人絲毫不敢起怠慢之心,便進內間請了店主浦鐵匠出來。
那浦鐵匠年約五十上下,光著臂膀,肌肉虬結,一臉不耐煩地走了出來。
諸葛亮坦然拿出圖紙,開言請他打一套農具。
浦鐵匠瞬間冷了臉,哼道:「農具?如今便是重金鑄一柄利劍,也輕易請不得我出手呢」
說罷,起身就走。
諸葛亮坐在原地,伸手揭起蓋碗,輕輕撇去茶間浮沫,嘆道:「如此功在千秋的偉業,就此錯身而過,可惜可嘆!」
浦鐵匠收住腳,冷笑道:「區區一套農具,有何功業?」
諸葛亮不緊不慢地拎起桌上圖紙,輕輕一抖,細細摺疊起來,緩緩道:「若有人能打出這套農具,天下有耕地者皆念其功,吃糧者皆感其德。」
浦鐵匠隱約看到一點影形,又見他說得煞有介事,便將信將疑地一伸手:「拿來我看!」
諸葛亮毫不猶豫地收好圖紙,抱拳道:「告辭!」
他長腿一邁,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約走出不到百米遠,浦五氣喘吁吁趕上來,笑道:「小公子,有話好說,家父請你到內室用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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