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輕哼一聲,不答話。
探春接著道:「孩子會長大,總有一天要追尋自己的生活。梁山兄弟雖多,也有各奔東西的一天。」
「你看重的宋大哥,有他的父親兄弟要照顧,有那麼多衝著他名頭來的好漢要顧慮。」
「只有你的妻子,日間陪你縱馬揚鞭、馳騁山河,夜裡躺在你的身邊,相伴入眠。」
「如果有幸,咱們能過完轟轟烈烈的一生,還可以找一處清幽所在,相伴終老。」
流水潺潺,夏風習習。
花榮道:「你既是我的妻子,就坦誠告訴我一句。」
他低下頭,雙眼皮痕跡極重的丹鳳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探春:「你與柴家娘子,究竟在籌謀什麼?」
探春毫不猶豫地回答:「替天行道!」
「文官不該天然壓制武將;踢球的無賴不該當太尉;」
「八十萬禁軍教頭,不該因娘子太漂亮而被逼上梁山;楊家將的後人,不該去給昏君押送花石綱;」
「路邊酒店,不該賣人肉包子;君王皇宮的地道,不該通往煙花女子的閨房。」
「滿朝文武,不該遍地奸邪;百姓血汗,不該壓榨出去給異族當歲幣。」
她一字一句道:「柴家娘子也許有私心,但我,只想讓這天下回到它本該有的樣子!」
擲地有聲的話語,久久不散。
花榮的眼眸中漸漸有了光,怔怔看向遠方。
一行大雁掠過梁山水泊,筆直的,毫無迷茫地飛向目的地。
探春知道他心底在經歷劇變,也不去打擾,乾脆枕著手臂,躺在草地上歇息。
初夏陽光暖暖的,風也是暖的,曬得身上衣衫半濕半干。
花榮終於回身,驚覺自己還壓在妻子身上,忙一撐手,跳了起來。
他腰背挺直,長身玉立,一襲濕衣,依舊難掩意氣風發。
小李廣花榮,又恢復了少年將軍的光亮模樣。
探春知他已想得明白,伸出一隻手,嗔笑道:「你把好兄弟都壓麻了,就這樣不管了麼?」
花榮握住她的手,待探春借力起身,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探春仍在玩笑:「有這樣抱兄弟的嗎?」
花榮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沒有,但這般抱妻子卻是常事!」
他雙手一拋,將探春高高丟在空中,又伸手接住,掂了掂,笑道:「這點兒重量的一個人兒,也要替天行道麼?」
探春攬住他的脖子,笑道:「我的重量是不夠,所以才要加上夫君你嘛!」
花榮抱著她,大步向山上走去:「好!為夫拭目以待!」
探春捶他道:「衣甲,衣甲還在地上呢!」
花榮只得抱著她回來,探春伸出手臂,勾了兩三次,才將衣甲抱進懷裡。
兩人行出蘆葦盪,周圍漸漸有了人聲。
花榮打個唿哨,白色捲毛馬風馳電閃般應聲而來。
花榮先上了馬,拉探春坐在身前,用衣甲裹住她,避開小嘍囉們,快馬回到家中。
花小寶雖才五歲,這兩天也察覺了父母間氣氛的僵硬,如今見父母拉著手回來,歡呼一聲,抱住兩人大腿。
探春忙道:「髒,仔細沾濕了你的衣服!」
花榮已一把將妻兒全部擁在懷裡。
宋大哥不是他的世界,眼前這兩人才是。
第180章
六月初旬,戴宗果然如書上一般上了梁山,帶來宋江潯陽樓題反詩陷在江州大牢一事,眾人聽了皆大驚。
花榮雖不再如以往一般視宋江如天,聽了此消息,心下也難免焦慮。
探春寬慰他道:「宋大哥命格貴重,是有大福氣的人,必定遇難呈祥,因禍得福。」
花榮挑眉:「原來你還會算命?」
探春微微一笑:「我不止會算命,還能逆天改命呢!」
見花榮一雙劍眉越挑越高,分明不信。
探春好勝心起,拍案道:「軍師必定要設計賺兩個會寫字刻章的人上山,寫假書信騙那江州知府將宋大哥押送京師,然後在梁山等著劫他哩。」
聽她說得煞有介事,花榮將信將疑。
果然沒幾天,吳用就設計賺了聖手書生蕭讓、玉臂匠金大堅上山,讓他們偽造蔡京的書信與印章,騙蔡九知府押送宋江進京,欲趁機在梁山腳下奪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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