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走出房間,狂風拂面,好像還有沙子。
男人見他情緒平穩,告訴他:「這裡是沙漠。」
他俯身,手摸地面,果然是細小的沙子。
男人將雲才空帶到更遠的地方,教他熟悉周圍的事物,他也不像從前那般暴躁地尋死覓活。
「這是仙人掌,別碰它。」男人對他說。
他執拗地伸出手,指尖碰到細小的刺,這樣的疼痛對他來說,已經微乎其微。
男人問:「你認識字嗎?」
他搖頭,他的童年全都在陰暗的狗窩裡孤獨度過,別說認識字,連飯都沒得吃。
男人讓他蹲下,手握他的手指,在柔軟的沙子上一筆一划地寫下三個字:侯步克。
「這是我的名字。我叫侯步克。」男人說。
他說不出話,不願意聽到自己斷裂的聲帶發出的可悲的咿咿呀呀,臉色沉默下來。
男人遞給他水壺:「走了好久,喝點水吧。 」
他忽然心煩地將水壺推到一邊,水全部撒出來。他起身,一瘸一拐地行走在狂風的沙漠中。
男人跟上他,拉住他的手:「又生氣了?我只想讓你記住我的名字而已。別生氣,來,我背你回去。」
他推開他,自顧自地往前走。
他好想哭,委屈的淚水,在眼角泛濫成河。
他什麼也不會,再一次絕望透頂的悲哀感痛擊他的心。
他仍舊不明白,像他這樣的廢人,活著有什麼意義?
第96章
「別生氣了,再往前走,就迷路了。」男人有力的手,攬在他的腰間,將他抱起。
他掙扎無果後,便任由他抱著。
他開始練習寫字,「侯步克」三個字已經熟稔於心。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他拼命回憶起小時候媽媽經常喊他的名字時的唇型。
他模仿媽媽喊他的名字的發音狀態,反反覆覆,男人認真觀察他的嘴唇發音,深思良久,小心喊他的名字:「你叫雲才空?」
他頻頻點頭,臉色激動,很高興。
男人握住他的手,教他寫「雲才空」三個字。
他失明的眼睛綁上的白色緞帶,被荒漠的風吹出生的希望。
他決定不再尋死。
臨到冬日,荒漠中晝夜溫差大,白天熱,晚間冷,侯步克外出採購了兩床大棉被,晚上蓋得很溫暖。
房屋外,燃燒冉冉升起的篝火。
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穩。
侯步克外出打獵,採購了許多蔬菜。他說,要在冬天多多儲存一些食物,不然天一冷,沒吃的會餓死。
房屋外面掛滿各式臘肉,為了防止肉被偷,他建了一個高高的圍牆。
雲才空在沙子上寫:「我幫你看院子。」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請求侯步克,男人摸他的腦袋,答應他:「好,我給你削個木長/槍,我外出的時候,要是有野獸來,你也好防身。」
侯步克早出晚歸,仿佛有忙不完的事。夜間,他回來,驚醒了雲才空。
「是不是吵到你了?」侯步克靠近他,摸他的腦袋。
雲才空搖頭。
男人身上帶著濃厚的寒氣。
「最近有村民遇到了困難,我可能忙一點。」侯步克將鍋里的紅薯拿起來吃,催促他,「睡吧。」
侯步克是在春暖花開的時節死的。
周圍村民將侯步克的屍/身運回來,雲才空摸到戶外,摸到他的臉,冰涼透寒,他的鼻息寒涼徹骨。
雲才空摸他的腳,才發現他居然也沒有右腿,而是和自己一樣綁著假肢。
他的右臂殘缺,虛無的袖子紮成一個節。
他的右眼失明,綁著一個黑色眼罩。
他的胸前掛著自己給他編的一束白花。
雲才空抱他的冰涼身體,發現自己一滴眼淚都流不出。
台上大屏幕展示了《此間無我》的兩個分鏡頭片段。
鏡頭一:〖神山送別〗
雲才空(梁思影飾)為侯步克送別。
侯步克是被人殺害而死,他為了保護村民,和闖入的外來入侵者打了起來,他拼盡全力趕跑了外來闖入者,但自己因受傷失血過多,休克致死。
村民找到他時,他已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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