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攥了攥手指,兀自閉了嘴,單看太子神色,也知他對明良媛的重視,所謂失寵,不過自欺欺人。
誰能想到明思這麼久都沒有身孕,偏偏在這個時候懷上了。
還暈在了正賢堂,太子一旦盛怒,她必得不了好處。
太子妃蹙眉睨了眼楊承徽,方才還得意洋洋,此刻卻低頭耷腦,惶惶不安,生怕太子會注意到她。
太子妃咬了咬牙,心中已有決斷,連忙跟上太子。
進入西廂房,范嬤嬤與匆忙被喚來的陳太醫正守在一旁,瞧見太子,紛紛行禮。
「免了,」裴長淵掀袍坐到床沿上,明思安靜躺著,除去臉色不佳,瞧著倒像是睡著了,「明良媛如何了?」
「恭喜殿下,明良媛已有月余身孕,」陳太醫道:「許是害喜,加上受驚才致暈厥,歇息片刻便能醒來,腹中胎兒無恙。」
「受驚?」裴長淵回眸看向緊隨而至的一群妃嬪,「誰來告訴孤,明良媛為何受驚?」
太子語氣如常,可眾人卻已感受到了絲絲寒意,不約而同地垂下了頭。
別人緘口不言,太子妃卻不能,正賢堂是她的地盤,明良媛受驚暈厥,如今太子詢問,她不得不開口,「殿下容稟……」
「慢著。」
太子妃又一次被打斷,一口氣憋在胸腔中鬱郁難平,卻因為是太子,不得發泄。
裴長淵為明思掖了掖被角,吩咐道:「銀燭,在這守著你家主子,其餘人等,隨孤去正廳。」
「是。」銀燭與范嬤嬤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
一群人回到正廳,裴長淵坐在了方才太子妃坐的地方,而太子沒發話,其他人只能站著,哪怕是太子妃,也只是比眾人站得更前頭一些。
太子妃原本想搶占先機,先行開口,將責任推卸。
但裴長淵卻指了指范嬤嬤,「你來說,明良媛為何暈厥?」
范嬤嬤得了機會,自然要把話說得漂亮,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複述了一遍,最後還請罪道:「奴婢失職,不曾照顧好明良媛,還請殿下降罪!」
「太子妃,她說的可有誤?」裴長淵劍眉微蹙,給了太子妃一個辯解的機會。
面對這麼多人,太子妃沒法抵賴,屈膝道:「殿下恕罪,妾身實在不知明良媛已有身孕,否則怎敢委屈了她,也是楊承徽一力狀告,妾身為穩固宮中規則法度,這才略施小懲。」
楊承徽一聽太子妃將事賴在自個身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倉惶為自個辯白,「殿下明鑑,妾身所言句句屬實,明良媛有損殿下清譽,妾身也是為殿下著想。」
「好一個為孤著想,」裴長淵沉聲輕哂,「看來明良媛受驚暈厥,還是孤的錯了?」
「妾身不敢,」楊承徽哪裡敢接這樣的話,連連叩頭,「妾身絕無此意,求殿下明察!」
裴長淵又看向太子妃,「所謂傳言,孤早已查清,不過是些無中生有之事,太子妃輕信謠言,不辨是非,這就是你身為儲妃的規矩法度嗎?」
當著眾人的面,太子說這樣的話,絲毫沒有給太子妃留臉面。
太子妃花容失色,提裙跪地,「妾身有失察之責,不敢辯白,求殿下責罰。」
太子妃一跪,滿屋子的人紛紛跪下,屏氣吞聲,不敢說隻字片語。
裴長淵高坐上首,不怒自威,「孤最厭煩搬弄口舌之人,楊承徽無事生非,著降為奉儀,從今往後不得侍寢。」
降為奉儀也就罷了,竟連侍寢的機會都沒了,這對於後宮妃嬪來說,和賜死有什麼兩樣?
楊承徽血色盡失,嚇得眼前發黑,哭天搶地哀嚎:「殿下恕罪啊,妾身冤枉,妾身再也不敢,求殿下饒恕!」
可她哭的越響,裴長淵的臉色就越沉,「馮忠,帶下去。」
馮忠想到明良媛還沒醒,連忙示意宮人捂住了楊奉儀的嘴,連拖帶拽地將人弄出了正賢堂,送回芳粹院。
楊奉儀走了,可她哀淒的哭聲卻響在每個人耳邊,曾插過嘴的李昭訓,額頭已經觸地,生怕也落得一樣的下場。
連太子妃也沒想到,太子這次處理的如此果決,從承徽被貶為奉儀,不得侍寢,楊氏這輩子算是完了。
可見太子是真的動了怒,明思只是昏厥,太醫也說對胎兒無損,仍能令太子這般在意。
太子妃恨得眼裡迸發出一道道血絲,憑什麼天底下的好事都讓明思攤上了?
可她再恨,為了保住體面,不被太子親自斥責,太子妃只得主動受罰,「妾身有罪,願抄《女誡》百遍,用以自省。」
方才,太子妃要明思抄《女誡》百遍,是刁難羞辱明思。
現在,太子妃卻自請抄寫《女誡》百遍,這比明思受到的屈辱更深。
發出的冷箭射回了自個身上,太子妃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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