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心思,也不想去分辨他究竟是嘴硬,還是裝模作樣,或者根本就是她自作多情誤會了他的心意了。
她走的這麼斬釘截鐵,裴鈺清沒忍住張口喊她的名字。
可這回,她沒有停下的打算,他頓了頓,終於抬步追上去。
「……喜歡的。」
謝晚凝腳步微滯,沒有回頭。
裴鈺清看著她的背影,手掌緩緩握緊,嗓音艱澀:「我喜歡的。」
從來沒有人能將他逼到這個程度。
若不是喜歡,他怎麼會費這麼心思,怎麼會任她左右情緒,怎麼會日日守在茶樓等她經過。
……怎麼會讓她親到他。
他其實能躲開的。
她說的沒錯,他真是個偽君子。
謝晚凝轉身,抬頭看了他一會,輕聲道:「你腰彎一彎,我脖子酸。」
「……」裴鈺清眼睫顫了顫,緩緩彎腰。
兩人平視,目光交匯在一起。
謝晚凝道:「你答應的話還算數嗎?」
那個,她記起他是誰後,他就承諾她一件事的話,還算數嗎?
裴鈺清定定的看著她,道:「你說。」
第56章
「十四歲那年冬天,我患上雪盲症,目不能視,特意來農莊養病,在這裡我認識了一位哥哥,他博聞廣識,彈得一手好琴,還教我彈琴,好幾次看我要哭,為了哄我還給我念書,講故事。」
她頓了一頓,道:「我阿爹待我都沒有這麼耐心。」
裴鈺清唇角微抽,眼露無奈。
謝晚凝才沒有理他,繼續道:「在我眼疾痊癒,能視物後,他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年紀,不知道他身份,只記得他告訴我他叫裴長卿。」
「我尋遍了莊子裡的佃戶,還有附近村子,都沒有姓裴的人家,他那麼博學,定然不是普通農家子,我想他起碼是個秀才,又去尋周圍的學堂,還是一無所獲。」
說著,她抬眸的看向他,問:「那個裴長卿是你麼?」
裴鈺清靜默幾息,緩緩點頭認下:「是我。」
謝晚凝語帶控訴:「你當時為何消失不見?」
「……」裴鈺清微微一頓,道:「你有傾心相許的未婚夫,我不宜同你相交過甚。」
他十分坦然,坦然到叫謝晚凝有些發愣。
她想起了兩年前的冬天,患上雪盲症的那大半個月,她雙眼被蒙著,世界沒有顏色,來到農莊調養。
彼時臨近年關,父母事務繁忙,兄長是新科探花郎,已入朝為官,他們沒有時間時刻陪在她身邊,只有偶爾得空才能來農莊探望。
那一年的夏季,陸子宴便奉命跟隨大皇子去了嶺南,離開時只說會在過年之前趕回來。
所以,寒冬臘月,身患眼疾的她,身邊除了兩個親近的婢女外,沒有親人愛人陪伴。
給陸子宴寫的信從沒收到過回音,平常還不覺得什麼,可生病中的人,總是格外脆弱。
謝晚凝好幾回都顧不上眼疾,委屈的直想哭。
是裴長卿,是他莫名其妙的出現,又溫柔細緻的哄人,耐心的轉移她的注意力,不叫她難過,不叫她惶恐。
陪著她渡過那段日子。
等陸子宴回京,來農莊看她時,她眼疾正好痊癒,能取下一直覆住眼睛的白綾。
可陸子宴出現後,她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人了。
見她如此大動干戈去尋一個男子,陸子宴還生了場氣。
謝晚凝極難得沒有顧及他的想法,固執己見的將附近村落尋了個遍,始終無所獲,才不得不作罷。
想到自己滿世界找人的那個年關,謝晚凝眼眶有些泛紅,倔強的瞪著他。
裴鈺清見不得她這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手腕幾乎是下意識的抬了抬,想撫上她清澈明亮眸子哄人。
理智復原後,他停住動作,良久,動了動唇,解釋道:「我不能讓自己的存在影響到你。」
那段時日,她拿他當哥哥看,十分信任,毫不設防,將心事說了許多。
說她有多麼多麼喜歡陸家郎君,他們早早定下婚約,等及笄後就該請期成婚。
陸子宴他見過,不到弱冠之年便能獨當一面,是個極為優秀的少年。
論出身,論能力,論年齡,論人品樣貌在京城的後起之秀里都是一騎絕塵的佼佼者。
他們的這段姻緣,會是京城裡數得著的金玉良緣。
而他長她十一歲,體弱多病,自幼便有心疾纏身,隨時可能因為心臟超出負荷而死去,非長壽之人。
他怎麼敢以這種形象出現在她面前?
他一開始的打算,本就是只要看著她好好的成婚生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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